薛寧用手背蹭了蹭發燙的臉,瞅見薛書陽那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模樣,極為不平衡,他們幾個是不是聯合起來欺負她一個人呢?
“你哥哥有什麼好?就那麼喜歡?這個不說媽媽真生氣了……”楊雪芬語氣稍重了一點,薛寧習慣性地撲進她懷裏,忸怩地叫了聲媽媽。
在眾人的大笑聲中楊雪芬揶揄道:“看來你是得叫我一輩子媽媽了。”
薛寧欣喜地眨巴著眼,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好像厄運都能轉化為幸運,曆經曲折的感情也能修成正果……更重要的是,她身邊有這樣無條件關心她包容她的家人,所有任性都能得到原諒,某些瞬間,她覺得她配不上如此的真心相待。
當晚她仍舊回山上住,孟娟休息後顧星來敲她的門,見她還鬱鬱不樂,他一改白天的嫌棄模樣,溫柔地問她還在擔心什麼。
她也說不上來在擔心什麼,就是心虛。
這些承認和祝福來得太快,她一時承受不來。
“我覺得生活對我太好了。”
顧星嗬嗬笑,“你還真容易滿足。”
“你不覺得你們對我太好了嗎?”
顧星總算聽出問題所在,挨著她坐下,認真說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對你好的過程,我們肯定也是快樂的,而你快樂的話,我們也會過得很好。別去糾纏值得不值得,真不值得的人不會思考這些問題。”
薛寧細細聽著,似懂非懂。
顧星的話偶爾讓她茅塞頓開,偶爾卻讓她更加迷茫,這次明顯是後者。
見她懵懂的表情,顧星就知她還在糾結,便直截了當地說:“我的意思是,你改回名字的事必須去辦了,而且從現在開始得一直住在這邊,以後嫁回去了有的是時間陪他們……嗯,另外,你還在找工作嗎?”
“在找!”她似乎隻對最後一句話有回答權利。
顧星揉揉她的頭,笑得意味不明,“慢慢找。”
半個月後,她身份證上的名字從薛寧變成了顧盼,她非常不習慣,應聘時別人叫顧小姐她還得反應許久。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她至今沒找到合適的工作。
孟娟又完成了新作,純風景的小水彩,薛寧在田夜負責的雜誌上看見專訪,孟娟說不會再畫人物了,過去的那些都是送給她女兒的見麵禮。薛寧靠著公交站台的廣告牌幸福地傻笑,對孟娟她總是有太多心疼。
前個月的某天,她心血來潮問顧星他們當年那麼年輕怎麼沒另外要孩子,顧星沉默了好久才說:“她當年生你時太年輕,鄉下的醫療又跟不上,差點難產……後來就不能要孩子了。”
這初次披露的往事令薛寧震驚,誰才是當年遺棄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她真不敢擅自給自己貼上標簽。
幸好啊,幸好他們還能重逢。
由於顧星押著她長居在山上,她和薛書陽總算有了普通情侶的約會模式,又一個無望的應聘結束的下午,她四仰八叉癱倒在薛書陽辦公室的沙發上,大口喝掉一杯水後抱怨道:“你說說,我雖然不是名校畢業,好歹也是個211……五官也算端正了,業務能力更沒得說,都在顧大老板的公司做那麼久了,怎麼就沒有一家公司願意做我的伯樂呢!”
她為什麼找不到工作這事,薛書陽算是內部知情人,此刻眼睛不離電腦,建議道:“找不好就回那邊吧,你不是挺喜歡原來那工作嘛。”
薛寧麵露尷尬,是挺喜歡,可當時趾高氣揚地辭職了,這才幾個月啊,沒有灰溜溜回去的道理。
“你啊,就會在小事上折騰,回去又沒人把你吃了,還能實現自己的價值,總比現在東遊西蕩的好。”
薛寧聽了這話,危險地湊到他辦公桌前,眯著眼睛說:“你嫌棄我!”
真是欲加之罪,薛書陽無奈地把她拖到自己懷裏,“我是怕你一直找不到打擊自信心。”
被戳中心事的薛寧鼓了鼓嘴巴不說話,薛書陽不管她繼續打字,薛寧氣憤地揪著他領帶,惡狠狠地說:“你就是嫌棄我!我不工作了!你養我!”
“……好,”薛書陽被她勒得直喘氣,“我養你……養你。”
薛寧鬆開手,又笑眯眯地給他整理好領帶,“才不呢,經濟不獨立的女人會很可憐的,你就會真正嫌棄我了。”
薛書陽收回手圈住她的腰,“豈敢豈敢,你以後不要嫌棄我老就行。”
薛寧扳著手指數了數,“你正好比我爸小一輪誒。”
“對啊,他在我這個年齡,你都在小學裏和段羽玩過家家了。”
這麼明顯的暗示薛寧假裝沒聽懂,哼著歌準備起身。
薛書陽握著她的手腕把她拉回來,抵著她的額頭低聲說:“為了我在你爸現在這年紀時能看見薛輝在學校裏和學生玩過家家……”
這又長又拗口的條件狀語惹得薛寧嘻嘻笑,薛書陽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貼著她的臉,聲音更低了些,“寧寧,我們結婚吧。”
薛寧當場傻掉,她以為他又心血來潮拿薛輝這名字開開玩笑而已……
“你這也太敷衍了吧?”薛寧想來想去,隻能咕噥出這一句。
薛書陽抬起她的下巴,“我真心誠意的,怎麼會是敷衍,該有的東西自然會補上。”
薛寧不敢直視他,眼神遊移了好久,又軟糯糯地說:“可我還沒找到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