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不是說好我養你了嗎?”
“你能養我多久呢?”她問得俏皮,薛書陽卻答得認真,“嗯……到你生命的最後一天吧。”
薛寧被這答案擊中,癡癡地看著他,“那一天你還在我身邊嗎?”
“在的。就算身體不在了,靈魂也還在。”
“你講鬼故事呢。”薛寧笑中帶淚,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他,吸吸鼻子說:“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我立馬跟你離婚。”
“好。”
八月中旬是薛書陽三十二歲的生日,此時薛寧已經認命地回到顧星公司上班,她剛回來加班很積極,這幾天卻總是準時走人,甚至不等顧星了,回到家也是立刻窩進房間。
中途她偷偷回過一趟薛家,在自己房間裏翻遍了以前的課本筆記本,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離開時被黃姨逮個正著,就非要留她吃晚飯,她猛搖頭拒絕,“別和他們說我今天回來過。”
黃姨頗為不解,“害什麼羞,以後還是要住回來的。”
“誰害羞了!”薛寧揚了揚下巴,“反正你幫我保密嘛。”
薛書陽的作息她非常了解,早上七點半起床,八點十五左右出門,九點前到公司。他生日這天她六點半就已梳妝完畢,嘰嘰喳喳地把顧星鬧了起來,“快快快……送我去那邊。”
顧星以為那邊出了什麼事,迅速地起床抹了把臉就走,上車後看見薛寧抱著很大一束花才問:“你這是幹什麼?”
薛寧笑得很燦爛,“給薛書陽的生日禮物啊!”
“所以說……”顧星一陣胸悶,“你這麼早把你老爸拖起來,就為了大一早給他送禮物?”
薛寧點頭,小聲說:“誰讓你們都不準我開車。”
這是問題的關鍵嗎?
顧星按了按太陽穴,暗暗決定那提上日程的婚期必須延後延後……延後!
七點一刻到了薛宅,安靜的房子裏隻有黃姨在準備早餐,薛寧請顧星自便,輕手輕腳地溜進了薛書陽的房間。
薛寧還是第一次看他的睡相,比她規矩多了,雙手平放在小腹上,閉著眼睛的模樣一絲不苟。她默默看了會兒,又數了數手中那一大束用彩帶折成的玫瑰花,一共三十二朵,是那一年她未送出的生日禮物升級版。
從二十三到三十二,整整九個年頭,他從猶帶青澀的青年變成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她則從一無所知的慢半拍少女長成獨立堅強的女人。
經年已逝,薛寧始終記得九年前她抱著那二十三朵粉色玫瑰時的雀躍心情,那些玫瑰似乎載著她所有的心事,想撲進他懷裏,就此沉溺。
就如同此刻,她依舊抱著那一天的□□,想給他最簡單的生日祝福,想看見他踏入新一歲的第一個笑容。
鬧鍾七點半準時響起,薛書陽邊摸索著鬧鍾邊睜開眼,薛寧把花湊到他眼前,頭慢慢從花後麵冒出來,大聲說道:“HAPPY
BIRTHDAY!”
薛書陽表情呆滯,迅速反應過來就笑著去研究那折得參差不齊的玫瑰花,薛寧得逞般哈哈大笑後,又湊過去親了他一下,“第一眼的風景,第一個表情,第一個笑,第一個吻……都是我的!”
她簡單無邪的快樂讓薛書陽一時無以言表,隻能跪坐起來抱住她單薄的身子,蹭著她冰涼的耳垂說:“我愛你。”
薛書陽再退開一點,見她無措的害羞模樣,心情明亮,嘴唇貼著她的眼睛含混地說:“好了,第一聲我愛你,也是你的。”
薛詩傑和楊雪芬對薛寧空降到這邊共進早餐相視而笑,正是這種‘我們都明白’的氛圍讓薛寧吃完早飯就拉著顧星落荒而逃。
九點她又給薛書陽發了個短信,“今天的快遞要第一時間查看哦。”
薛書陽讀完短信就叫秘書把今天的所有信件拿了進來,翻了一堆才挑出熟悉的字跡。
快遞盒子裏除開一個裝有精美風鈴的小盒子還有一個信封,上麵也寫著生日快樂,薛書陽笑她的孩子氣,到底準備了幾份禮物呢。
輕薄的信封拆開,抖落出金黃色的銀杏葉。
準確說來,是將銀杏葉過塑後製成的書簽。
薛寧在附著的卡片上頗為得意地說:“這是我費了老勁從小學課本裏翻出來的,是我所有的最古老的銀杏葉了。”
薛書陽讀著卡片上的最後幾行字,想象著她坐在地上翻課本的模樣,想起她年幼時第一次怯怯地叫哥哥的聲音,想起她眼含淚光說‘我很乖可你不喜歡我’的委屈模樣,想起每次親吻後她粉色的臉,笑意就染上眉角。
許久後他拿起手機給她回了條短信,“可以考慮將薛輝培養成詩人。”
“謝絕捧殺,我寫的不是詩!”
“那是什麼?”
“就是限定生日這天,隻說給你聽的情話啊。”
——風鈴等風經過才擁有聲音
——銀杏等秋天經過才擁有色彩
——而我,等你經過,才開始真正的人生
原來這是情話?
薛書陽揉著眉頭笑,到底該說她直接還是含蓄呢?
幾分鍾後,薛寧又不放心地發了條短信過來,“我覺得我寫錯了!不能隻是經過啊,我這裏就必須是終點,知道嗎!”
“好。”
我做你的□□,你做我的終點吧。
等故事都經過,我們會有新的、共同的□□和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