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色如水,舒適典雅的書房內燭火通明。
曹聰坐在寬大而舒適的紅木椅上,左手端起書案上的茶盞,右手拿起杯蓋,濃鬱的茶香衝入鼻間。
他吹開杯中浮起的茶葉,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麵無表情看向在座三人,靜等他們道明來意。
“曹家主,陳衝如今有胡人做依仗,在曲縣為所欲為,打著為胡人籌備糧草的名義,向城中世家富戶收取銀子,誰要是不按時上交銀子,就會被以各種理由抓進大牢,家產充公。”
“半月前,才讓我們出一萬兩銀子資助大軍,今日又派人來要銀子購買物資,再這樣下去,我們家底早晚被掏空,大家得想個辦法應對,不能坐以待斃呀!”
羅浦和看了眼在座幾人,率先開口,他家底最薄,上次已經拿出一半家財保命,餘下的家產,可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盤剝。
王溫茂和謝朋興對視一眼,又看向上首曹聰,歎口氣道:
“陳衝如今控製曲縣,我們想離開都不行。我的想法是約陳衝談談,看他到底需要多少銀子才能讓我們安生,或者我們給他大筆銀子,讓他放我們出城。”
王溫茂是宣州王家旁支,聽說王家嫡係在金國混得不錯,他準備離開曲縣,帶著家人和財物去投奔他們。
曹聰聽兩人說完,看向謝朋興,清了清嗓子問道:
“謝家主有什麼打算?”
謝朋興放下手中茶盞,捋了捋胡須,麵露狠厲之色,聲音冰冷:
“胡人隻是需要能幫他們辦事的人,至於這個人是誰,他們並不在意。陳衝得寸進尺,不識時務,以為我們好欺負,那就讓他看看我們的手段!”
羅浦和聽到這話,眼前一亮,忙說道:
“殺了陳衝,我們運作一番,推個聽話些的人來做縣令,諸位看如何?”
“這個方法可行。”
王溫茂出聲附和,能解決陳衝,保住家底,他也不想離開曲縣,畢竟自己當家做主,總比寄人籬下要舒服。
“曹家主怎麼看?”
謝朋興看向曹聰,因他的兒子在大周任戶部右侍郎,陳衝對他還算恭敬,就怕他不願摻和這事。
“咳咳咳”
曹聰呼吸微喘,咳嗽幾聲,蒼老的臉上有了幾分血色。
他視線從三人臉上掃過,沙啞的聲音響起:
“聽說,前兩日巴爾勇大軍又攻下兩城,楊刺史雖下令不允許官員投降,可縣城兵力不堪一擊,短短兩個月,胡人已經攻占二十多座縣城。按照胡人攻城的速度,楊刺史若不派兵阻擋,幽州不出半年就會落入胡人之手。”
他一口氣說了太多話,呼吸急促喘不過氣,隻能止住話頭,喝一口茶潤潤喉。
謝朋興,王溫茂,羅浦和聽完他的話,臉色有些難看。
雖心中知道幽州早晚會落入胡人之手,可聽到這些消息,心情還是有些難過。
胡人沒占領樂資城,他們還能存點僥幸,希望周軍能把胡人趕出幽州。
一旦胡人攻下樂資城,朝廷就會放棄幽州。
他們這些世家就會失去高高在上的身份,淪為金人的奴隸,隻不過他們比貧民的待遇稍微好一點點。
曹聰深呼吸幾口,心口舒服些,瞅著三人麵色,明白他們心中想法,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