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活著。
她微微動了下身體,忍不住抽氣,他媽的,這身體真是自己的?重的她連個手指頭抬著都很費力。
“。。。我。。。還沒。。。死。。。哭什麼。。。哭。”喉頭痛的不成樣子,但她還是出聲了。
芍藥的哭聲讓她覺得很難過。
蘇和可以接受世人的唾棄,遺棄,傷害,就是不能接受別人的哭泣。
別讓她覺得自己軟弱,好嗎。
“想死,可沒這麼便宜,你還欠老夫一百兩診療費沒出呢。”
一百兩。。。虧這老頭開得了口,她有些生氣的鼓起嘴,趁機狡詐的老頭子,早知曉就不救他了。
自那天之後,阮老頭就再也不給她喝奇怪的湯藥,隻給她吃幾顆續命藥丸,真是奢侈,魔教聖物,世人可求不可得的續命丸,現在卻被她當做糖果來吃。老頭費心費力的研製續命丸,而她也假裝還能活很久的樂觀著。
直到有天,她正玩弄著藤上的牽牛花,老頭卻將她行李打包,往她包袱裏塞了許多瓶瓶罐罐和銀兩,讓自己下山。
“臭丫頭,你走吧,老是被關在著深山中也怪悶的,出去走走吧,但半年,最多半年之後記得要回來。”
走的那天老頭沒有送她,隻塞給了她一個小廝。
“這是五兩,是我用五兩買回來的奴仆,不會說話,你路上有什麼事,他照應著也好。”
五兩,老頭子起名字還真沒什麼水準。她在心裏偷偷鄙視著。
五兩果然是啞巴,不倫她在路上問什麼,都不會有人回應她,他駕著馬車坐在車外,要是走路,他則會放根草繩在他們之間,方便他引路。
五兩是個男子,應該還是個很高的男子。她曾好奇五兩到底長什麼樣子,趁他駕馬時偷襲他臉頰,卻失望的發現,這家夥還帶著坑爹的麵具。
一般做奴仆的,不是家中困難,就是犯過事。而帶著麵具的多半是犯過事,才被當做奴隸拿出來賣的吧。
她讓五兩駕著馬車一路往南,長聽聞江南風景秀麗,男俊女美,她還在北天門之時就曾央求小師叔帶她去江南看看。
小師叔的家就在江南一帶,從小在北天門長大的自己,從沒見過秀麗如畫般的景致。
她坐在最好的翠香閣裏,吃著最好的燒雞,喝著最好的女兒紅,這日子簡直好的飛上天了,她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在深山中,不食葷腥,熬過那三個月的。
“五兩,你怎麼不吃?”對麵許久都未傳來動筷的聲音。她之前就和五兩說過,他們之間不存在主仆,就當陪親人出來踏青巡遊便好。
須臾,對坐才傳來提筷之聲。
“五兩你一定要嚐嚐這燒雞,可是全江南一帶最好的燒雞。”其實她並不知道這燒雞是不是全江南最好的,但小師叔曾對自己說過,他最愛的當屬翠香閣的雞和酒,若是小師叔也喜愛的話,別說江南,哪怕是天下,她也會說是最好的。
不知不覺她酒越喝越多,多到她很想吐,而她也確實都吐在了五兩身上。
“好臭。”她嫌棄的捂住了鼻子,雖然那是她的東西。
“五兩,五兩,對不住。”
五兩扶她回房,問掌櫃要了醒酒湯,放於她手上。
“。。。江南的醒酒湯,是綠豆湯嗎?”冰冰涼涼還很甜。
她很久沒有喝過綠豆湯了,教主不喜歡甜食,害的教中也跟著不知甜味,猶記得年少時,她去偷喝師傅的梅酒,喝的酩酊大醉時,小師叔也是將一碗綠豆湯端於她手上,原來江南的醒酒湯都是綠豆湯,並不是小師叔的才不同。
“五兩,我最近老是想起許多人。”有師傅,父親,母親,教主,還有小師叔。
“好奇怪,當我每天都看得見的時候我不想,我看不見後卻老是想起。”五兩是個很不錯的傾聽者,他不會說話,也就是說不會嚼舌根,不會說話,也意味著她胡亂說些什麼,都沒有關係。
但她始終不是個能多嘴訴苦的人,更多時候她都是自己捉摸著。
她帶著五兩,或是說五兩帶著她遊遍了幾乎所有江南一帶標誌性的景色。
誰曾想,臭名昭著的女魔頭出現在江南遊山玩水。不過想想也是,見過她這女魔頭的家夥怕直到現在都還在北方找尋自己的蹤跡罷,畢竟誰敢明目張膽的在武林盟主眼皮底下四處瞎逛。
武林盟主是她小師叔的事,是秘密,就像她當年拜入北天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