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想裝傻是裝不下去的。感受到他呼吸之間的熱氣已經有了殺氣，郭采薇穩了穩神，攏了攏袖口，將已經被冷汗浸濕的手心收回袖內，低聲反問道：“這個社會的本質就是人吃人，更何況涉及天下，五皇兄還是不要過於感情用事，難道您能看著四皇兄先您一步？”
齊王眼神凝在郭采薇的發絲間，兩個人說話聲音都極低，為了聽清他隻能保持著一個緊挨著郭采薇的動作，隻是這樣一個動作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是極其曖昧的，這其他人就包括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齊王妃梁采妮。
梁采妮所受的三從四德的教育絕不容許她在此時失態，隻是這對她來說太不體麵了，畢竟郭采薇於齊王來說可是弟媳，若真有心思那可就是違反了倫理綱常，任誰也不會容許的。
她身子搖晃了一下，眼睛裏瞬間竟蒙上一層水霧。低低的聲音厲聲道：“王爺！”
畢竟是王妃，這幾分麵子齊王本應該是給的，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齊王卻眼都未眨一下，如鷹隼般的眼睛仍然緊緊盯著麵前的郭采薇。梁采妮呼吸一滯，外麵已經響起了說話的聲音，她急急向上一步，聲音裏夾著怒意：“王爺！”
“滾！”從齊王嘴裏出來的這個字幾乎是打斷了齊王妃的話，又羞又惱的齊王妃隻得低聲道：“有人過來了。”
“王爺！”腳步聲音停住，是齊王心腹長隨的聲音，“周王過來了，說有要事商議。”
果不其然，他的四皇兄下手的確很快，快到他還沒有回話，便聽見周王一向沉穩有力的聲音：“五皇弟，本王剛從宮中出來，聽聞鄭王在齊王府上做客，順路也特來討杯茶喝。”
身影一轉，著一身絳色繡龍紋長袍的周王走了進來，隻是見著郭家姐妹也在也微微愣了一下，鄭王妃郭芳菲在這裏並不算奇怪，而遼王妃郭采薇在這裏就多少有些奇怪了。
“遼王妃也在？”周王環視一下屋內幾人的表情後意味不明地笑笑。
郭采薇一直未等來齊王的回應，心中已暗暗有了打算。剛剛經曆了生死一瞬，現在見周王過來反而已經鎮定了許多，她翩翩向周王福了一禮，滿目含笑：“四皇兄好，我是陪著九皇嫂來接九皇兄回去，畢竟天太晚了。”
周王的想法與齊王妃梁采妮有所不同，對於政治的敏銳可不是憑眼裏所見就能判斷出來的，他微微一笑：“是嗎？十三皇弟現在的手段高明了許多呀，據說將高麗大軍困在遼東境內不得脫身，有這等能幹的兒子，父皇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周王殿下過謙了，也先恕我一個後宅婦人議論朝堂的不知深淺。現在不論朝堂之上還是民間百姓口口相傳，皆是周王殿下深得父皇器重，遼王自少時入遼東以來一直都致力於維穩邊疆安定，雖然遼王母妃祖上為高麗，但若任何一國對我朝邊疆有所覬覦那就都是遼王的敵人，奮力保衛邊疆是遼王的唯一使命！”
這話是對著周王說的，但也是說給齊王的，奮力將遼王排除在外是此時最好的選擇，果然齊王開了口：“既然四皇兄是來我府上喝茶的，怎麼帶著那麼多的護衛？”
齊王一直都是最狡猾的一個，他的心腹過來回話的時候已經與之進行過眼神的交流，隻是周王似乎比他想象得下手還要快一些。
周王哈哈大笑起來：“我的五皇弟啊，看來你我皆是烏鴉落在豬身上，看不到自己一身黑啊。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是如何想的，如何做的，亦是世人皆知。父皇正常活不過今日，黃淑妃和黃安老匹夫卻使了手段硬生生讓他挺了過來，為的不就是想讓你成為儲君嗎？”他收住笑聲，聲音異常生冷：“五皇弟覺得憑我這麼多年的隱忍，能讓他們的計謀得逞嗎？”
臉皮一旦被扯下來，就沒有再掩住的必要。齊王嗤笑：“太子在位之時，就早已聽聞周王已有謀逆之心，看來不是空穴來風呀。”
二人對話之間，門口處已有了嗒嗒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顯然是周王有備而來。郭芳菲向郭采薇身邊靠了靠，現在聽到這些不該聽的話想活著出去實屬不易，她攥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