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厚重的雲海裏,山的巍峨輪廓隱隱約約地露出來。而雲海的最深處,山的最高處,微微有幾縷紫色的光漏出來。一條藍得很透的河將這座山緊緊圍住,澄澈的藍色映得河畔的嫩草越發的綠了。
“都這麼近了怎麼還有這麼多雲霧?”靈均在河畔青草地上走了幾步,一股寒意幽幽地襲來。它並不是很猛烈,而是柔柔的像煙霧般,一點點地嫋嫋升起。慢慢地,整個身體就會被籠罩在刺骨的寒冷下。“阿嚏!”靈均打了個噴嚏,緊了緊身上的褐色流雲長衫。
“靈均,不要離河這麼近。”蕭逸痕把靈均拉得離河遠一點,“秋瑟河,獵魂界靈氣最盛的河。因其靈氣太過蕭瑟而得名。很多人因受不起如此強大的靈氣而活活凍死。這是考驗的第一關。”
靈均聽了,臉色有點發白,不禁又後退了幾步。身後卻突然傳出少女的輕笑聲。
“你怕什麼?你忘了我們有這個。”月絮指指係在淡紫色腰帶上的玻璃瓶,水瑩瑩的大眼裏流露出絲許笑意。
蕭逸痕皺了皺眉頭,卻是微微搖了搖頭:“不,雖說水澤神君是天界主管四方之水的神君,但這裏是獵魂界,他的靈魂不但不可幫我們壓製秋瑟的靈氣,反而會助長秋瑟的蕭瑟之感。”蕭逸痕輕輕一笑,眼裏卻有些戲謔之意。這就是你的目的嗎?一般的獵魂師過秋瑟已是不易,更不用說還帶著靈氣極富寒冷水意的水澤神君的靈魂了。要帶著水澤神君的靈魂渡過秋瑟河,隻有一種可能。
你果然還是老了。蕭逸痕的眼眸倏地一沉。他從腰間抽出一把黑色匕首,在左手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傷口。他把手掌浸沒到河水裏,冰冷的水感帶走了傷口處灼熱的躁意。有紅色的液體緩慢地流出來,然後瘋狂地在水中渲染開來,本來風過無痕的水麵一下子活起來。水快速地流動著,紅色和藍色混在一起。水一下變得渾濁不堪,顏色一下難以分辨。
“快走!”收了匕首,平了傷口,蕭逸痕匆匆地說了一句,拉著月絮就過河。靈均連忙追上去,卻發現河麵上蒸騰起了紫色的煙霧,那兩個人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他心內暗自焦急,手中聚集的靈氣愈發盛了。但眼前的煙霧卻越來越厚重。靈均忽然感覺一陣暈眩。糟糕,靈氣不夠了。以前也是這樣,隻要一離開大地,靈氣便很容易枯竭。手中的靈氣一散,靈均便暈暈沉沉地一頭栽了下去。
靈均醒過來的時候,旁邊的篝火燃地正旺。跳躍的火焰讓他麵容的僵硬感緩和一點了。他艱難地睜開眼,透過朦朧的視線,他看見篝火旁有兩個人依偎著睡著了。
“咳咳……”靈均突然咳嗽了幾聲,一個人睜開了眼睛,輕輕問了一句:“你醒了。”
靈均“嗯”了一聲,視線漸漸清晰起來了。他看見蕭逸痕小心地托起月絮靠在他肩上的頭,又托著她的身子將她慢慢放在地上,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自己身邊。
“來,喝點水。”蕭逸痕將靈均扶著坐起來,遞給他一個馬革水袋。“你老毛病又犯了,一離開大地靈氣就會迅速枯竭。”蕭逸痕半蹲著,一隻手搭在膝蓋上,一隻手放在靈均濕濕的肩上,無奈地笑著。
靈均隻是默默地喝著水。周遭一時靜極了,偶爾有火星“劈啪”地冒一下。
“又想起你父母了嗎?”蕭逸痕走到火堆旁添了幾根柴,頭微微向靈均的方向偏著。火光映亮了他另一半臉頰。
靈均搖搖頭,喝了口水,輕輕地歎了口氣。“我隻記得遇見你和月絮以後的事。”靈均望著篝火發呆,綠色的瞳孔裏隻看見火焰靜靜地燃燒著。“也許,這次和你們去祭司大殿能找到我的記憶。不然的話,我倒是想和你們一直在小木屋裏住著的。逸痕,你呢,又是為了什麼?不止是為了幫月絮找她的父母吧?”
“我……”蕭逸痕欲言又止。拳頭卻在不知不覺中越握越緊。
外麵突然想起一聲淒厲的叫聲,兩人俱是一驚。“怎麼了?”月絮被驚醒,手按在腰間的匕首上,與蕭逸痕對視一眼,後者神色凝重,微微搖了搖頭。有幾聲同樣的叫聲自黑暗深處響起,依稀聽見翅膀扇動的聲音。接著是詭異的沉默,就像投下石子泛起漣漪又繼續平靜的湖麵,周圍靜得可怕。蕭逸痕眉頭緊皺,指尖凝著一團紅色的光,警惕地注視著周圍。一聲極淒慘的叫聲像炸雷一樣突然在眾人耳邊炸開。然後,無數這種聲音彙成一股,像暴雨一樣,“唰”一聲兜頭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