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菲歐娜有些不安,她相信任誰處在這種情況下都隻能不安。長官一麵麻木地喝著酒,一麵又要求你彙報你的進展,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菲歐娜現在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掌握長官的心理,隻看著卡夏將一瓶瓶剩餘的酒倒進嘴裏,使蒼白的臉上泛出一抹詭異的紅暈。從以前的經驗來看,卡夏一直是一個嚴於律人更嚴於律己的長官,做事一絲不苟,不可能在手下麵前做出輕浮的行為,更別提邊喝酒邊聽報告了。

現在的情況,更像是基德穿著卡夏的外衣坐在那裏在跟自己開一個巨大的玩笑。

“快說!還愣在那裏做什麼?傻了嗎?”卡夏嚴厲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菲歐娜抬起頭來,卻發現她雖然看著自己,但眼神依舊沒有一個固定的焦點。

姐妹們有種種恐怖的傳聞,雖然阿卡拉曾出麵幫助辟謠,但謠言仍如酒精一樣讓人產出分享的念頭。卡夏自從從邪惡洞窟回來之後就開始變得不正常了,據說是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而問其他跟著卡夏前去的精銳部隊,卻說隻是看到了一灘血肉而已。她們說可能卡夏看到了更為深刻的本質,對於前景已經提前絕望了。

這種對於未知的恐懼,確實讓不少人變成了頹廢的樣子。即使阿卡拉不斷進行重申,宣布邪惡已經遠離營地了,但實際上,恐慌這種最可怕的野獸確實從未遠離。

“據接手弗拉維崗哨的溫蒂報告,據說修女埋骨之所發生了新的情況。”菲歐娜研究著自己的措辭,“有人看到了營地的叛徒,‘血烏鴉’卡羅爾出現在那裏。而且,她似乎得到了惡魔安達利爾的邪惡能力,不斷試圖讓死去的羅格戰士們以她們原來的樣子複活……”說出“死去的羅格戰士、複活”這幾個字眼的時候,菲歐娜明顯看到卡夏的眉毛抽搐了一下。“她們似乎打算利用我們當中的犧牲者來直接對抗我們。”

“這下,死人開始回頭獵殺活人了是嗎?”卡夏虛弱地說。也許是錯覺,菲歐娜居然從卡夏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哭腔,這可是崩潰的前兆。“那我們該怎麼辦?”菲歐娜問道。

“當然是,再讓她們,嗝,回去,回到墳墓去。”卡夏的話原本應該很有氣勢,卻被那一聲酒嗝弄得有些尷尬。她灌了口酒,渾然不覺。

“可是具體該怎麼辦呢?”雖然這是在第一羅格卡夏的帳篷裏,但菲歐娜仍舊覺得不安全,尤其是問了這句話之後。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卡夏怒吼著說,“誰他媽的知道?我們要跟死人作戰,我們最大的努力隻不過讓他們維持現狀——接著死。而我們呢,又不斷的死去,加入他們的隊伍。這場戰鬥從開始就已經必輸無疑,你現在問我怎麼辦?為什麼問我?為什麼問我”卡夏歇斯底裏地大叫著,話語的邏輯越來越少,連不成句子的詞語像冰涼的雨滴一樣滴落在每個營地人們的心裏。

卡夏可能沒瘋,但也離瘋不遠了。

“是壓力。”阿卡拉點燃了帳篷裏的小火爐,使它在夜晚看上去溫暖而親切。“帶領整個軍隊的壓力,以及死亡的壓力。這些壓力終於將她擊潰了。她一直是一個外表強悍內心柔弱的女孩,即使心中受了怎樣的打擊也不肯從外在表達出來。久而久之,她形成了稍顯乖僻的個性,而麵對複活的同僚,更加速了恐懼對她的毀滅。”她緩緩地說著,口中充滿著同情的味道,“迪亞波羅,恐懼之神。光是這個名字本身就可以摧毀多少人。”

洛拉斯喝了一口阿卡拉親手製作的香茗,不禁低頭沉思。可能對於大多數沒有信仰的人來說,光是想想自己將要麵對什麼,就可以將自己擊敗了。隻是簡單的依靠自己,永遠是風雨中的戰船,但這種堅強實在太容易破碎了。滾滾地茶水順著口腔進入咽喉,“對此,我表示非常遺憾。”洛拉斯此時也唯有禮貌地答道。

“啊,沒有什麼好遺憾的。”阿卡拉擺弄著火爐中的木柴,背影顯得如此蒼老,“我們失去的還少嗎?卡夏在頭幾次與敵人的直接對抗時就受了很重的傷,但她的傷還沒好,就強烈要求再次走上戰場。那樣深的一道傷痕就從她胸口劃過,可她在羅格麵前都還裝的若無其事。她總說已經失去了太多姐妹,如果再讓軟弱帶走自己,營地就會徹底崩潰。”阿卡拉苦笑,“她總是忘了我,總是試圖獨立支撐這個營地。每次我暗中幫她換繃帶的時候,都可以看到血液從開裂的皮肉中還在慢慢湧出。我知道,她的力量已經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