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傾軋(1 / 3)

天景帝目光深遠的看著那座蕭索的宮殿,聽了夏侯靳的話,也隻是輕嗬一聲,“登高者孤絕,在朕登基之前,先皇就有這樣的感觸,當時把皇位傳給朕的時候,父皇更是說讓善待兄弟。

朕在位這些年,兄弟們總算是能和和睦睦的相處著,但凡國有大事兒,十七弟又最是率先鞠躬盡瘁,沒有半點怨言的,如今朕想想,在朕的這一生,兄弟,到是比朕的兒子更讓朕省心啊。”

天景帝想著自己的幾個兒子,嫡長子立了太子,卻沒有經得住權利的誘惑,怨憎自己在太子的位子上坐的太長,而對他這個父皇下了狠手。

二兒子早早的封了王,分府而出,因著他本妃身份卑微,他一直覺得那就是自己的汙點,後宮佳麗三千,怎麼就讓那麼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為自己生了二兒子呢?

三兒子和五兒子到是有個好母妃,隻是這兩孩子也確實是心思太活,構陷兄弟這種事兒,竟然毫不手軟,這個時候構陷兄弟,誰知道等到他們排除了異己之後,會如何對他呢?

還有六子恪王,在他還以為那孩子隻是一心貪玩,不務正業的時候,竟然不知不覺在朝中結下了這麼多的黨羽。

結黨不怕,哪個皇子不結黨,隻是不能被結黨裏的權臣所控,若是成了別人的傀儡,豈不是把自家的基業拱手他人。

不過,夏侯恪到是沒讓他失望,無論這個兒子現在如何,或者做的不大讓他讚同,可是比起手足兵刃相見,現在的確又是最好的結果。

以實力讓你見了我的本事兒,在你亮出刀刃之前,總要先估算了自己的本事兒,若是連這點小招數都接不住的話,可想而知,那些大招,怎麼能是你可以招架的呢。

天景帝想著夏侯恪結黨裏的人,論起權勢能力來,自然當數夏侯靳這個叔叔,若是別人,權勢能力在夏侯恪之上,天景帝必是要防範的,可是夏侯靳不會,就像是他能把帝王權術與夏侯靳去說一樣,他的一生,注定不會走上這條路。

而且,他多少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還有心計的,他與夏侯恪相差二十歲上下,雖然從小沒什麼感情,可是皇家兄弟,該有自身的責任,誰也不會少。

在這一點上,沒有必須要分割的利益,自然為合作者的上上選,又同是夏侯皇族的人,夏侯恪的確為自己謀了一步好棋。

夏侯靳沒有說話,想來,此時的天景帝也並不需要他說什麼,更何況,有些事兒,以帝王之尊,要是真看不出什麼來的話,那也的確不夠坐在那把椅子上。

至於天景帝心裏想的事兒,他多少能猜到一些,可是誰讓先皇給他批了那樣的命格呢,這會兒看來,到是十足的保命符了。

天景帝默然轉身,目光森然的殺進夏侯靳的眼底,那樣緊緊逼迫,不容躲閃的光,帶著帝王殺伐之勢,一瞬間的神思變化,抬手生,落手死,任你如何揣度,也不能在前半刻以為拿捏的住,下半刻就敢去放鬆。

夏侯靳的神態一如剛才天景帝背過身子時那般,寡淡冷清,似乎在他身上,找不到除了這種表情以外的其他情緒,也許是年少的時候,那些憤慨,不甘,希望,明媚,所有好的,不好的表情,都出現的太多了,所以,到了成年懂事兒之後,這些表情,統統都歸於了現在,寡淡冷清。

天景帝抬手落到夏侯靳的肩上,明明沒什麼力氣,可是在話出口的時候,卻又像壓了千金,“十七弟,皇兄知道你的本事兒,新皇初登大寶,必是權臣躁動之時,十七弟,千古惡名,朕,這個皇兄,對不住你了。”

借你之手,做新皇屠戮之劍,以你的殘暴,成全新皇的仁德之名,天景帝目光帶著托付,重重的托付,切切的看著夏侯靳,此時此刻,他才真正像一位父親,而不隻是一個皇帝。

可若說他不是一個皇帝,又是錯誤,不隻因為他身上皇袍加身,而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站在為聖者的立場上,去為新一代君主考慮如何的收買民心,如何的籠絡大臣。

和平之時,左右製衡,亂世之時,披荊斬棘,帝王之道,又豈是條條框框,千古文字裏闡述的那樣簡單。

天景帝看著夏侯靳出了宮,轉身叫了宮裏的內侍,去了德妃的宮裏。

德妃似乎有些受寵若驚,還沒來的得整肅妝容,隻穿了平時七成新的衣服,也沒有繁花頭飾,隨意的挽了個圓髻,插了一枝不起眼的銀釵,若不是那銀釵上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還算耀眼,這枝釵,隻怕宮裏得臉的嬤嬤都不屑戴,就是新進宮的小宮女,要是辦好了差事兒,得了宮裏貴人的賞,也要比這東西好上一些。

“臣妾,恭迎聖架。”

德妃臉上也沒什麼脂粉,四十多歲的年紀,可瞧著卻還有二八少女的風姿。

她的眉毛有些粗,可能是生於北方的原因,沒有南方女子那種小鳥依人的秀氣典雅,眉宇間隱現一股子英氣,一雙杏眼炯炯有神,望著你時,靈動的像林間最狡猾的狐狸,卻因為這個狐狸長了一副文秀的麵相,反而讓這雙眼睛隻看到了靈動,慧黠,少了那絲狡猾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