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大將軍府。
自從被曹操以天子的名義授予“大將軍”的封號之後,袁紹命人摘下了“袁府”的牌匾,掛上了燙金的“大將軍”牌匾,在灼灼夏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大將軍府”規模宏大,氣勢磅礴,後院中芳草青青,流水潺潺。
夫人劉驕剛剛接到一個噩耗,其娘家的兄長劉奎剛剛因病去世,劉家人希望冀州府庫能撥一些錢帛,以公侯之禮厚葬劉奎,讓劉家舉辦一個風光的葬禮。看了娘家的書信,劉夫人便移駕來到前院的書房尋找袁紹。
一座雕梁畫棟,青磚紅瓦的房子就是袁紹批閱奏章的書房,來自冀、青、幽、並四州,二十多個郡,二百多個縣的文書從四麵八方的彙聚到這裏,等待袁紹的批示。他的大筆一揮,可以定一方之生死。
書房外麵林立著二十個鐵甲侍衛,晝夜守護,閑雜人等,不得召喚不可入內
但夫人劉驕是個例外,在這座府邸裏麵,如果袁紹是天,她就是地;如果袁紹是火,她就是水;任何地方,她劉夫人想去就去,誰敢攔阻?
曾經有個新來的侍衛,因為剛剛到任,不認識劉夫人,在劉氏準備進入書房的時候伸手阻攔,雖然劉氏沒有當場發作,但這個侍衛當夜便暴病身亡,至於他的死因,聰明人一想便知。自此之後,更加無人敢觸劉氏之逆鱗。
劉氏雖然已經三十五六歲,但姿色依然妖嬈,一身的貴婦氣派,滿身珠光寶氣,走起路來。頭上的“步搖”亂顫,在陽光照耀下,金光閃閃,兩個聰明伶俐的小丫頭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伺候著,一步也不敢落下。
片刻間。主仆三人就走到了書房前麵。二十多個鐵甲侍衛目不斜視,仿佛什麼也沒有看到一般,各自攥著紅纓槍,昂首挺胸,圍著書房站了一圈。
劉氏一抬手,示意兩個婢女在門外等候自己。書房重地。雖然她劉夫人可以擅入,但小丫鬟總該避諱一下。
“吱呀”一聲推開朱紅的房門,抬起蓮足,劉氏邁步走進了書房,這才發現袁紹不在。
扭頭問侍衛道:“大將軍去哪兒了?”
相距最近的一名侍衛也不敢扭頭,目視遠方。朗聲回答道:“回夫人的話,主公出去了,說是長樂縣旱災嚴重,有刁民趁機暴動,劫掠地方,主公親自安撫民心去了!”
“哦……這樣啊?”
劉氏有些失望,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嘴裏嘀咕一聲“到長樂縣五十多裏地,隻怕一時半會的回不來了!”
問明了袁紹的行蹤之後,劉氏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從裏麵關了房門,邁步來到了桌案前。寬大的大理石桌案上麵擺了厚厚的一摞奏章,看過的被放在右麵,沒有看過的擱在右麵。
在冰涼宜人的玉石椅子上坐了,劉夫人開始瀏覽起各地的奏章來。每次袁紹不在,劉夫人都會悄悄的來到書房查看奏章,雖然她不敢輕易批示。但卻敢偷看,爭取能最大限度的掌握各地上報的軍政民情,以確保兒子袁尚能夠順利的嗣位。
以前的時候,劉氏隻敢看拆封的,左麵還沒有被打開的她不敢擅動。畢竟袁紹也不是毫無底線的寵著她,真要是被袁紹知道了自己偷看奏章,會不會發怒,誰也不敢保證。
但看過幾封批閱完了的奏章之後,劉氏的目光被左麵一封還沒有開啟的奏章所吸引,封皮上用隸書寫著“並州刺史袁買敬呈父親大人親啟”。
袁買自去年從軍之後,一共也就隻給袁紹寫了兩三封奏章,大都是邀功請賞的內容,而且都被袁紹第一時間批閱了,因此劉氏一直沒有看到過袁買的奏章,此刻見了,一顆心不由得蠢蠢欲動。
“這是那病秧子的奏章呢,不知道裏麵會寫什麼?”劉氏把袁買的奏章捏在手裏,嘴中喃喃自語,“這封擺在最上麵,看樣子是剛剛送過來的呢?八成是在夫君走了之後才呈到桌案上的……”
“看呢還是不看?”劉氏從頭上撥下了一根金簪,撓了撓頭皮,自言自語。
“一定要看!這病秧子就是害死熙兒的凶手,夫君不嚴加追查,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蠱惑夫君的,我倒要看看他在書信裏寫的什麼?”
劉氏嘀咕一聲,把金簪重新插在發髻上,小心翼翼的拆開了袁買的奏章,仔仔細細的瀏覽了起來。
這封書信正是袁買在河內寫了,快馬加鞭送給袁紹的,書信中除了借糧之外,還提到了甄宓,懇請袁紹做主,把甄宓許配給自己妻子。
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袁買的奏章,劉氏的雙眸之中漸漸的燃起了熊熊怒火,仿佛要吞噬天地萬物一般,她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奏章,捏的紙張上麵出現了一片片的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