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白翼
詠歎調裏透出無限悲哀
你是我最美的歌
我卻忘了歌詞
忘了如何哼唱
“隱,老實交代。”
“交代什麼呢?”
“瞳去了哪裏。”
“哎呀呀,她逃走了?真不愧是瞳。”
“別給我裝傻,以她現在的力量連我最低階的禁錮都解不開!”
“哦……那是誰呢……”
“除了你還有誰!”
“誰叫你不設一個高級點的魔咒嘛。”隱無奈地聳肩,一副“還不都怪你”的樣子。要知道自己臨走前可是把禁錮的洞完美無缺地補上了,修卻還能發現自己的氣息。
“把她給我帶回來。”
“不要。”
修怒目而視,沒等隱反應就扼上了他的脖子。
“會痛誒。”
“你知道自己給了我多少借口殺了你?”
“你下不了手。”
修微眯了眼:“你當真?”
“因為你自私!自私地不讓身邊任何一個人離棄你,你卻能離棄所有人。”
他不讓別人靠近,不相信任何人,卻強令每個人相信自己,留在自己身邊。
“你自私!自私地把瞳硬生生地叫醒,還要自私地讓她再一次淪陷!”笑容不知何時已經從隱地唇角消失,他盯著修,然而又彎起一個淺笑,嘲諷的笑。
“我自私?我多少次想過讓她就那樣沉睡在我身邊,多少次想過讓她維持現在的柔弱就這樣待在我身邊!”原本沒有用在手上的力量不自覺地加強,幾乎能聽到隱脖頸間“咯咯”作響的聲音。
“自欺欺人。你還要矛盾多久?”
“你又何嚐不是。”
修突然地鬆了手,任由隱地身體滑落。
“隱,帶她逃離,這就是你的解決方法嗎?”
他承認自己是個矛盾的男人,隱又何嚐不是?
“求求你……不要喚醒她……”隱的聲音小而虛弱。其實就讓那孩子安詳地沉睡,又有何不妥?
“待她逐漸恢複,我就會喚醒她魔族的血液。”
他強硬,容不得半點反對——若真的懇求,那我便做給你看。
————
旅館的套房裏,瞳用溫潤地眼神注視著窗外的一切,嶄新的一切。
已經出來晃悠了一天,竟有些……想回家?
家……家又是什麼呢。
“小瞳,我們走吧。”
“隱?”
瞳笑著回頭,現在每天期盼著能夠看到的,就隻有隱了。
“修的氣息還在靠近,我們轉移吧。”
瞳望著他的臉,她永遠也猜不出那張臉背後的神情。
“走吧。”
“隱……其實我在想,你為什麼要讓我遠離那裏呢。”
“是你叫我帶你出來的呀。”他溫和地笑。
“你說過是為了自己,其實你一開始就想帶我走的,對吧。”
斬釘截鐵的語末,隱略一驚訝。
“對不起,我還是不能……離開他。”
“為什麼。”
因為我愛他。愛?這又是什麼感覺。雖然害怕他,但是……從她第一眼看見那個男人,似乎就明白自己是屬於他的。並非命中注定一見鍾情,而是感覺……感覺自己已經愛了他一千年、一萬年,今世也不可能不愛下去。
然而她說不出口。
“他是你的王,你想要違背他嗎?”
“必須違背,你也一樣。”隱逼近,攥住她的手腕。
“何必拖累你自己。”這句話她說得真心實意,其實她害怕自己拖累了他。
“為了你,都好。”這句話讓瞳一愣,原諒他的語氣可以如此柔和,卻不是情人間的溫柔,還是親人般的溫暖。
“隱,可這樣我反而會不快樂。”
隱緊攥的手漸漸放鬆,於是到底自私的是誰?這個充滿著相對麵的世界,有些事真的各執其詞,沒有對錯黑白。
她說她會不快樂。
隱終是鬆開手:“嗬,隨你便吧。”
“謝謝。”
隱轉身,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小袋置於桌上:“要離開向北走,到一個小國安頓,那裏有我的親信。要回去的話,在大街上晃蕩幾圈自有人抓你回去。”說罷便向門外走去。
瞳答應著走到桌前,拿起那個布袋。
“你以前最喜歡吃的櫻果糖,外麵才買得到哦。”
瞳瞪大了眼尋他的背影,他卻已走遠。櫻果糖……嗎。
現在的自己恐怕已經忘了它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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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瞳躡手躡腳地在牆邊徘徊。
她考慮了很久。在大街上隨便晃蕩幾圈等人來抓自己?自己乖乖回去被罵一頓?都不太好……嗯,果然還是偷偷潛回來探探虛實比較好。本想黃昏時分的看守應該會鬆一點,可惜她料錯了。
侍衛仍目光熠熠地佩劍守在門前,絲毫沒有鬆懈。
她倒是想翻牆,可這現在看來才知道宮牆有多高,沒有隱的幫忙,爬都難爬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