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輕歌整理了一下淩亂不堪的頭發,兩天了,她已經忍耐了兩天,再忍忍,很快就可以解脫了吧。
曲輕歌站起來,拿起一個盆子,走出營帳,準備打一盆水,卻看到了路過的墨言昭,幾步向前,攔住了墨言昭。
墨言昭看到曲輕歌有些詫異,他沒有想到,曲輕歌竟然真的做了軍妓,她沒有逃跑也沒有尋死。第一次他正視起曲輕歌來,這個女子竟然可以癡情執著到這樣的地步。
對上她紅腫的雙眼,墨言昭問道:“有事?”
“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她?”曲輕歌開口問道。
墨言昭沉默了。
“你…”
曲輕歌剛剛想要說話,從墨言昭身後跑來一個士兵,打斷了她。
那士兵在墨言昭耳邊說了幾句話,墨言昭忽然神色一變,轉身就離開。
“你,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讓我做的,我已經做到了,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他?”曲輕歌追在後麵問著。
墨言昭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的時候,神色已經變得有些淩厲,他冷冷的說道:“明天我就帶你去見他!”
墨言昭離開,曲輕歌愣愣的站在那裏。
曲輕歌低頭看了看自己紅腫的手腕,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初春的陽光並不很明媚,但是卻讓她覺得很是刺眼,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人,把她當人看?
明天,明天就可以把該說的說了,把該做的做了,明天,就可以解脫了,是嗎?
她深呼吸,轉過身,她朝有熱水的帳中走去。
翌日,軍中的號角聲響起,全軍了緊張的準備狀態,曲輕歌從中走出來,看著迅速集結的士兵,她的心中開始不安起來。
這號角聲,她並不陌生,在南陵的軍中她聽過很多遍,那是全營集合,準備出戰的號角聲。
她記得墨言昭說過,他會帶她去見未曦,可是現在這個情況…
“曲姑娘,太子讓我來接你”不知何時她身邊已經出現了一個士兵,在她身後對她說道。
曲輕歌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她此刻也來不及想那麼多,點了點頭,她跟著那士兵走去。
越走越不對,她發現那士兵帶著她朝著軍隊集結的地方走去。她剛剛想要回頭離開,被一個軍官從後麵提著領子提了起來,拎到了馬背之上。她想要掙紮,卻被那軍官點了道,馱在了馬背之上。
“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墨言昭呢?”
“太子的名諱,豈是你可以叫的?”那軍官毫不客氣的煽了她一巴掌,將她的臉煽得半邊通紅,梳好的頭發也散亂了下來。
“我憑什麼不能叫!”曲輕歌狠狠的瞪著那個軍官,咬牙切齒的說道。
“就憑你隻是個軍妓,別太高看自己了。”那軍官輕蔑一笑,轉過頭去,不再理她。
曲輕歌被馱在馬上動彈不得,她隻能任由著那軍官將她帶走。她知道,他們是要上戰場,她所有的忐忑不安,全都成為了事實,她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景,即將發生。
“去戰場嗎?”
“太子忽然下令攻打盤踞在南邊的南陵,你不知道?聽說,你還是個南陵人?”那軍官鄙夷的笑道。
“什麼…”聽到這話,曲輕歌腦袋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她覺得這個世界開始恍惚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道被解開,同時被人毫不憐惜的扔下了馬。她直直的摔在了地上,磕到了地上石子,一陣疼痛襲來。
曲輕歌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抬起頭,她看到了在她前麵不遠處戰馬之上,一身黑色盔甲,殺氣漫天的軍隊,為首的是墨言昭。
“墨言昭,你這個騙子,你說過,你會帶我見她的,你卻把我帶到這裏,你是什麼意思?”曲輕歌死死的瞪著他。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隻是說,若是你願意做軍妓,我就留你下來,我從未說過,你做了軍妓,我就帶你去見她。”
墨言昭麵無表情,毫不留情麵,比起曲輕歌前幾天在之中見到的他,如今他更冷漠了。
“可是你昨天說過我去見她!”
“是,我是說過,帶你去見他,轉回頭,你就可以看見。”
曲輕歌的心咯噔的一下,她很害怕,她不敢回頭,她知道事情不是她所期望的那樣。
“墨言昭,你這個騙子,身為一國太子,一軍主帥,言而無信,欺淩軟弱,你不是人!”曲輕歌大喊了出來,她就是要所有人都聽見。
“隨你怎麼說,你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我從未想過讓你去見她。”
“所以,你是在騙我?”
“我不過是在替曦兒從你身上討回她所受的苦。”
“你…”
“南宮斂,你的女人,你自己看好,領回去,我沒有多餘的糧食養她。”墨言昭不再理會對著對麵的南宮斂說道。
曲輕歌聽到這個話頓時覺得心被狠狠的砸了一下,砸得粉碎,然後被這戰場上淩冽的寒風吹得四散。
她甚至有些不能呼吸,她緩緩的轉過身,對上的南宮斂陰沉的雙眸。
“還不快滾回來!”南宮斂臉上全是慍怒。
“哈哈哈…”北辰的士兵頓時一陣哄笑,他們可沒有忘記,南陵皇帝的女人,這兩天一直在他們的承歡,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笑的事情了。
“你瘋了?竟敢跑到北辰的軍營,你真是丟盡了朕的臉!”南宮斂的怒氣在臉上一覽無餘。
曲輕歌愣愣的站著,她的雙腳一步也不能挪動。
墨言昭說得沒錯,她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做著這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她做了那麼多,最後還回的隻是南宮斂的一句“丟盡了朕的臉”。她很丟臉麼?是,她很丟臉,她不但丟臉,她還丟掉了所有的驕傲,所有尊嚴,她什麼也不要了,可是傾盡所有,她依然換不回南宮斂的一點憐憫。
她到底做了什麼啊?她那麼愚蠢的去了北辰的軍營,出賣了自己的身體,指望著墨言昭能夠兌現諾言。如今又被丟到了北辰與南陵的戰場之上,受盡北辰的嘲笑,受盡南陵的鄙夷。
她到底做了什麼啊?她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些?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南宮斂受苦,她什麼都不做啊!
“曲輕歌,你聽到沒有,你給朕滾回來!”
南宮斂看著她沒有動作,又對著她大吼了一聲。他不明白,這個女人自作聰明的跑去北辰做什麼,會讓墨言昭押著丟在了戰場之上。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沒有腦子,總是做出讓他難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