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救我的?”公子的聲音也是虛弱無力。當然那是阿奴聽起來的。
阿奴就趕快湊過去,“公子?”
“你把我揪上來的?”那公子的聲音突然帶了幾分切齒的感覺。
老漢看公子麵上有幾分薄怒,就趕忙趕走阿奴:“小娃娃不懂事,手輕手重也平常,公子莫要見怪哩。”
“不怪。”公子緩和了表情,卻往被褥裏縮一縮,把自己包成蠶繭的模樣。
“敢問老丈,我的衣物哪裏去了?”那公子的臉上紅得可以煎雞蛋,身子底下的稻草紮得他癢癢。
“晾著哩。”阿奴的聲音隔著窗子歡快地飄過來。
“莫怪莫怪。”老漢看公子用被褥把頭也蒙住,隻好不住賠笑道。
歇了一會沒有聲音,老漢深恐公子在被褥裏悶壞了,“公子你頭上起了大疙瘩哩。”
那蠶繭裹得更緊了。
“哎呀阿奴,找你三叔借魚沒有?”沉默了一會,老漢突然想起來。
“沒。”阿奴回答得很沒有底氣。
“快去快去!”老漢急著穿草鞋。
阿奴一溜煙走了。
那公子卻從被子裏探頭出來,“不用去了,今日明日都沒有魚。”
“啊?”老漢楞了楞。
那公子道:“你去碧波塘頂老的柳樹下撒一網,管保就有了。可不要貪心,一網撒過你就回來,誰叫也別回頭。撒網時別出聲,也不能喝水。”
老漢還在猶疑,那公子喝道:“老丈快去,仔細衙役來了。”
果然老漢走到村口,那兩個衙役搖搖晃晃就來了,老漢屏息縮在草堆後麵等衙役們過去了,又一想不好,公子還在家裏哪,驚動了貴人怎麼了得!趕忙撒丫子往回奔,還沒到院子裏隻見那公子已經把衣服換好了,那衣服竟像是幹了。兩個衙役衝著那公子行禮。
公子一邊含笑答禮,一邊乘他們不留意衝老漢打個手勢,老漢這才放心去了。
老漢一路急忙走到碧波塘,走得出了汗,一時嗓子眼裏幹得冒火,老漢伏下身子喝了幾口水,才想起公子的囑咐,心裏不由惴惴不安,但也顧不得了,撒網時死死憋住了氣沒叫出來。一網下去,果然又是一尾肥魚。老漢顧不得腥氣,像得了寶貝似的把魚用衣服一裹,直往家趕去。
“站住,前麵的!”
老漢隻是不回頭。
“偷魚的!”
這次老漢可站住了,“怎麼說偷魚?碧波塘本來無主!”老漢有些慍怒,一生也沒有做過丟人的事。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穿著也像是富貴人家,衣服上繡些鳥魚山川的圖案。
老漢有些畏縮,府君大人是不是也穿這樣的衣裳。
“怎麼說偷魚。”他的聲音便小了很多。
“那魚是我帶來的,怎麼不是偷。”那男子笑嘻嘻道。
“怎麼就認得是你的魚?”老漢的聲音便愈發小。
“那魚背鱗片上有一道白痕。你看是也不是?”
老漢解開衣服一看,更加沒有底氣了。
想起衙役還在家裏,老漢手往外遞又縮回來,好生不舍。
“是什麼人告訴你來捕魚的?你告訴我,魚便送你。”那男子爽快道。
那肥魚在老漢懷裏蹦達了幾下。
男子拿扇子敲了一下魚腦袋,魚便安靜下來。“叫你不好好看門。”
“說不得,說不得。”老漢頭搖得像撥浪鼓,他知道這事透著蹊蹺,可不能害了好心的公子。
“嗤!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總裝模做樣的公子哥兒?穿著金邊的玄色衣裳?”
“你怎麼知道!”老漢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