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最是混蛋,乃是我朋友中第一個混蛋,我哪裏會不知道。”

男子又道:“你帶我去找他。”

老漢無法,隻得抱了魚,愁眉苦臉在前麵帶路,心想他們是朋友總不至於怪罪偷人家一條魚,如果怪罪也沒法子,隻好再去借條把魚陪給人家。

眼看院子門開了,那公子迎了出來,“我道是誰,老遠就有一股子酸味,想是老醋翻了,沒想到是渭兄來了!怎麼碧波塘主人竟沒有備一杯水酒,竟讓你到此地討食來了。”

“我把你個翻江的泥鰍!”男子張口便罵,“你撞船也罷,報恩也罷,做什麼教他拿我家的小童兒充數!”

“稱我泥鰍,你算什麼!你比我化龍還早五百年。”公子笑道。

老漢聽得駭異,心道原來這公子便是之前的鯉魚,原來竟是龍神變化的,怎麼沉一沉就被船撞暈了。想來這男子也是龍神了。

“碧波塘的老龍隻等你到才開席,我卻沒有算到你有此劫。”渭河龍王笑道。

“咳,說起來卻是奇事,我正趕去時竟覺得河裏有股子龍氣,順著那氣一路找去,不想竟被一小小女子捉住了。”

老漢隻嚇得哆嗦,順便心裏想著為甚女娃子前麵還要加兩個小字哩。

“你是說笑了。我等豈是凡人能輕易捉住的。”渭河龍王看著公子慢慢說道。

“阿爹阿爹!”院子裏突然傳來女孩子連聲叫喚。

“了不得!”老漢一頭撞進院子裏。

隻見阿奴漲紅著臉,和一名衙役滿院子轉圈,另一名衙役倒在地上,眼睛翻白。

老漢忙把阿奴護在身後,“了不得!怎麼闖下禍事來!”

阿奴尤自強道:“是他們站得不好!我日日從院牆上翻,也沒砸著人!”

別說那衙役,連老漢都有點想打她。

渭河龍王笑著攔住衙役,一手遞上玉佩,“你們府君大人和我有些交情,那孩子也是年紀幼小,這玉佩請兩位帶回去,府君自然有賞,請兩位消消氣。”

那衙役一看便不敢再計較,接了玉佩,又找老漢要魚,老漢唯唯著看龍王,阿奴說隔壁三叔沒網到魚,可是他怎麼敢把手裏的魚交出去。龍王道:“不用急,府君原是請我喝酒,一日之後,我親自送魚過去吧。”

衙役不敢逼問,帶著玉佩走了。

渭河龍王看著阿奴就笑道:“小姑娘膽色不小啊!與本王一同去做客如何?”

阿奴躲在父親背後,水汪汪的眼珠子:“去就去,可得把我爹帶上。”

“那是自然。”渭河龍王笑得開心,那玄衣公子一臉古怪地打量著阿奴。

“她是那位?我可不信!”玄衣公子小聲嘟噥並沒有逃脫渭河龍王的耳朵。

渭河龍王笑著說:“阿奴姑娘,你若能抓住他,”他比畫著玄衣公子,“我請你吃天上飛的,如何?”

“真的?”阿奴眼睛一亮:“我可不吃,你抓個鳥兒給我玩好不?”

渭河龍王笑著點頭,阿奴向玄衣公子一手抓去,玄衣公子一躲,竟躲不開,阿奴雙手捉住他的衣擺,玄衣公子竟突然變做一條金色鯉魚在土地上蹦達。

阿奴嚇了一跳,縮回阿爹背後,從大張的指縫裏往外看。

渭河龍王點點頭,那鯉魚平地打了個挺,又變做玄衣公子,那神情有些尷尬,對著阿奴卻多了幾分恭敬。

話說那一年城裏最火的傳聞是新上任的太守在求雨時憑空掉下一尾活魚來,天賜神魚,太守派人快馬加鞭送進了宮,從此養在宮裏,侍衛撈魚成為逢年過節皇帝必要看的風景,要訣是對待神魚需小心翼翼,撈上來不能傷著一片鱗。至於河畔村子裏少了一戶人家的事,那是誰也沒有工夫關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