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天幕宛如一張撐開的巨圖,藍的耀眼,陽光將五色光輝盡情灑向大地,一切都顯得生機盎然。
然,縱使是正午最光輝之時,世間還是有光芒涉及不到之處,而那處的人們,最恨、最厭便是活物的靈氣。
我,即是身處陰暗之人。
我叫子夜,是貴人,不過是先皇的貴人。
我是怡貴人,是寡婦,也是處子。
沒有去沅臨怡妃宮,而是留皇宮內院中的清寧冷宮。
長袖遮臉,即使討厭這刺眼的光芒,也總比呆在一堆瘋女人旁邊好。畢竟這裏的空氣是幹淨的而非裏麵的腐敗之味。
待適應了外麵的光亮之後,我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吹了吹上麵的灰塵,撩起裙擺,撚在腿間,坐下。
這裏無處不灰塵,無處不惡臭,無處不是蛇鼠蟲蟻覓食活動的聖地。
正想著,一隻不知死活的蟑螂在我麵前招搖過市,若是幾年之前,我必會尖叫的跑開,如今我隻會……‘啪’蟑螂在我腳下粉身碎骨,嘖嘖的看著鞋底蟑螂的屍體,心裏慶幸:若這鞋不是王貴人的,我也不會下殺手,我的鞋,怎可沾上這低等畜生的屍血。
我理了理已經油膩的發,起身向西門渡去。
兩個年紀大的宮娥正一邊嗑瓜子一邊閑聊,對我視而不見。
我一臉討好的笑容,道:“姑姑好。本宮想請兩位姑姑幫忙打打水,本宮好久沒洗浴了。”,兩宮娥瞥都不瞥我一眼,“洗幹淨了給誰看呀。”
甚為可憐,低聲下氣的說:“求兩位姑姑行行好,本宮自幼有輕微潔淨之癖,憎髒亂”
“憎髒亂?哈哈,你以為這裏是哪裏,啊?”
另一個宮娥接上,“這裏是清寧宮!你以為這是皇後娘娘的天祥宮啊,也不看看自己是誰,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誰去啊,嗬!”
“就是就是,還真當自己是什麼貴人啊,不就是前朝苟且偷生的賤婦嗎,哼!”
我依舊嬉笑,把自己的臉往地上踩,狠狠的,一腳一腳,“兩位姑姑說的是,可是不洗浴,本宮身上不舒服啊,還勞煩二位姑姑了。”
兩個宮娥禁不住我可憐兮兮的目光,不耐煩的說:“整個清寧宮就你事多!”
待她們用臃腫的背影對著我時,我迅速的收起那卑賤的神情,自己都覺得惡心。
我是前朝貴人,卻無奈的叫宮娥姑姑,我是主子,卻必須恬著嘴臉討好奴才,即是如此,我還是自稱為‘本宮’,有些事情,有些堅持,我無法舍棄,即便它隻是個虛有其表的稱謂。
唯有低頭哂笑:等著吧,你們這些該死奴才!隻要我一出去,今日種種,來日我定當數倍相報!
從晌午等到夜幕降臨,終於等到了那可以潔身子的水,盡管它是冰涼的,對於隻是初夏的天氣,還是有些涼意,不過已經很好了。
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知道什麼時候該滿足。
深藍的夜空中掛隻一輪金黃的明月,月光透過班駁的樹影灑落在我的白皙的胴體上,我欣賞般的撫著自己的肌膚,一寸一寸,對於這幅身體我是有自信的,隻要有機會見到皇上,我必能將他俘獲,讓他在我裙下醉生夢死,嘴角不禁勾勒出弧度。我常常想,若這時皇上駕到,看見我的笑顏,必俘虜他的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