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大手一揮,幾個宮娥太監將她們攔住,趁著空,又叫人把女子抬到裏麵廂房。醫官診脈完畢後,指導我替女子重新清理傷口,上藥。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這女人還是當朝聖上的女人。

他工整的寫下藥方交給宮娥,叮囑了幾句,看向我,溫和的笑:“多謝娘娘幫忙。”

我一驚,這是第二次有人叫我‘娘娘’。第一次是冊封之時,時隔三年,我終於又等到有人叫我‘娘娘’!

我對他感謝的笑笑,“勞煩大人了。”

他愣怔的看我良久,那眼中的神采是我不曾見過的,如觸電般,讓我臉頰發燙,眼睛卻無法移開他那柔情似水的雙眸。

他發現自己失態,慌忙的低下頭,道:“下官明日會再來替清妃娘娘診脈,先行告辭。”

清妃?這女子的封號是清妃嗎?

“等等。敢問大人姓名?”

"下官李勳。”

"本……我叫子夜。”不知為何,在他麵前‘本宮’二字,難以啟齒。

“我知道。”李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離開。

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兒,李勳……這個名,似乎在哪裏聽過……

李勳……

之後的幾日,我除了每天照料清妃外,就是盼著李勳來。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問了,他隻是微微一笑,那笑容是慘淡的,於是我更加認定我曾經見過他,隻是想不起來。

“李大人,我在清寧宮,久住三載有餘,往日種種隻怕被時光消磨得暫時忘卻,還望大人提點。”

"娘娘嚴重了。娘娘不曾見過小人。”

“是嗎?可我覺得……”

“娘娘,小人該告辭了。”

每次他都說如此托辭,而今日就在他轉身的那刻,一段破碎的記憶浮現在腦海,“李公子!”

李勳渾身一顫,駐步,轉身。

我三步並兩步跑上前,抱住他,三年後再見故人,怎能不激動呢!他身體明顯一僵,作勢要推開我,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你是李公子,對不對!”我抬頭望著他,眼中充滿了霧氣。

“小夜……”他顫抖著手撫著我的青絲,把我按在他懷裏,他身上淡淡的草藥香讓我安心。

夕陽的餘暉透過梧桐樹的枝椏灑下,斑斑駁駁,金光閃爍。青石台被之前的朝陽烤得灼熱,此刻也漸涼,我和李勳席地而坐,我黑發上的緞帶在濕熱的風裏輕舞。

“李公子,如若我沒記錯的話,李公子出生醫藥世家,應該不是小醫官吧。”

李勳笑笑,不語。

我驚叫道:“難道李公子已經貴為太醫!”

他依舊微笑,細長的手指穿透我的發,把玩在手中。“你的頭發長好長了。”

“當然嘍,我記得你以前老是取笑我,說哪有女孩子整日把頭發全散開,還是蕭公子好……”提及此名,心中總會莫名的隱痛。“此次為清妃娘娘診治的事,是蕭公子讓你來的嗎?”

他的手指僵滯一會兒,微微點頭。伸長手臂按著我的頭,讓我靠在他肩上。我微怔,覺得有些不妥,但還是照做了。

“你第一次靠著我呢。”他開心的笑著,笑容中有說不出的傷感。“小時候,你每次都隻會靠在蒙肩上,出了什麼事也隻會找他,明明是我們一起認識你的。”話語中透著絲絲埋怨。

“李公子……”

“叫我勳。”

“勳……你們都是好人。”我認真的說,聲音意外的有些落寞。

“你知道嗎,蒙最怕你說這句話,我也是……”

我惆悵道:“他,還好嗎。”

李勳想起蕭蒙,不住笑出聲來,“那家夥,現在煩著呢。”

“嗯?”

“他父母逼著他成親,他寧死不從。”

“……”寧死不從,為何不從,是那女子不夠優秀麼。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說:“為何你心中隻有蒙。”

我震驚的看著他。

沉默在我們之間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