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傍湖,一麵靠山,蜿蜒曲折,安有曲徑通幽之趣,山上蒼鬆翠柏,雜樹成林,無論春夏秋冬,總有翠色在目,林中的小鳥,枝頭鳥蟬,仿佛相互應答,楓葉變紅與蒼鬆翠柏,相映成趣,淒清中又飽含濃烈,小徑另一麵是荷塘,綠葉接天,紅荷映日,仿佛從地下深處爆發出一股無比強烈的生命力。這,便是西山。

在一些觸景傷情的場合,就像現在,往事曆曆,那風雨不蝕的記憶,實在是人生中一種根深蒂固的表現,無論悲喜、無論笑淚,都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心理衝擊力,就像春天來了,種子破土發芽一般。

“姐姐,小心路。”

我對他笑了笑,這個孩子在我身邊已經十一年了,早已成長為一位俊逸非凡的少年,而我也呈現老態,並非容貌,而是心,心老了,也就豁達了,隻可惜,一切都晚了。

拾起一片吹落下來的葉子,透過這片葉子去看太陽,光芒便透射過來,使這枚綠葉通透明亮,脈絡清晰如描,仿佛一個至高境界的生命向你展示它的五髒六腑,一塵不染,經絡優美。。。。。。我笑了笑,把葉子遞給他說:“你看見了什麼?”

他茫然的看著我,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又笑了笑,繼續走。這麼多年來,他是在我身邊唯一一個還保留純真的人,即便這純真是他故意裝出來討我歡心的。

我們來到一個墳塚麵前,漢白玉碑上沒有任何字跡,墓穴裏也沒有屍骨。

他遞給我一壺酒,我揚手,橫灑在碑前。

“你給他磕個頭吧,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應了一聲,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磕得眼淚都出來了。我知道,他是代替我流淚。

久久的立在碑前,本以為如此刻骨銘心的記住一個人,即使化作灰塵灑在芸芸眾生之中也能一眼認出那僅存的痕跡,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太過想念,反而會使一些具體的東西模糊,變成一種輪廓,一種氣質,還有就是某些時候的言行被想念放大了。

心裏突然有種愴然的感覺,空氣中漂浮著附近草地傳來的清新氣味,記憶塵埃飄灑在靜謐的空間。

一隻鳥歇在玉碑上,昂頭看著我,身軀玲瓏飽滿,細瘦而不幹癟,豐腴而不臃腫,那樣穠纖合度,‘騰’的一聲彈起,跳蕩那樣輕靈,它高踞枝頭,臨風顧盼,突然倏然振翅飛去,它從不回顧,像虹似的一下就消逝在山林之中,留下的是無限的迷惘。

我癡癡的看著,看著它滑翔的痕跡,惆悵無比,“它每年都來。”我輕撫著玉碑,就像撫著愛人的手一般柔情似水,“我知道它是你……”

岩帝四年七月初九,新的一輪秀女選拔已經正式拉開帷幕,同往年一樣,這次秀女選拔事宜由永壽宮的蕭淑媛一手操辦,但審核秀女的三審嬤嬤卻是宜貴嬪的人。因此也使得後宮四大寵妃勢力均衡。芙蓉宮的靜貴妃娘娘是當今聖上至愛之人,雖無家族外戚依傍,但憑借聖寵,又為人和藹,在後宮之中獨成一派,過著清心寡欲,不爭不鬥的生活,隻是靜貴妃娘娘近日來略有異樣,頻繁出入各個宮殿,似有培養自己勢力之嫌,甚至還染指於秀女之事,對此,作為管事後妃的蕭淑媛雖沒說什麼,心裏難免烙下了疙瘩,相對於蕭淑媛的沉默,宜貴嬪的反應顯得要強烈得多。

一次在後花園,二妃當眾爭執起來,兩人不歡而散,之後宜貴嬪又得知靜貴妃向皇上討三審秀女的嬤嬤的委派權,雖然皇上沒答應,可宜貴嬪依舊耿耿於懷。至於第四大寵妃武昭儀,自從落胎後,便日日思兒心切,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自己最親的姐妹背叛了自己,雙重打擊下,久鬱成疾,皇上念及夫妻恩情,無論多忙,每月都會帶著賞賜去昉渲宮一兩次。而六宮之首的皇後娘娘,我是一直不得見的,聽說太後、皇後姑侄兩人,近年來修身養性,度入空門,誠心修煉,盡管皇上時常去天祥殿,卻從未在那過夜,執掌六宮之事全權分攤給蕭淑媛、宜貴嬪、景妃、辰昭儀,良淑妃。五位妃嬪雖地位高低不同,但皆是有實力之人。

蕭淑媛為人冷清,沉默寡言,不爭不鬥,卻依然扶搖直上,位踞高位,權勢不可忽視,掌管新進小主的選拔以及核實工作。

宜貴嬪為人橫行,恃寵而驕,任意妄為,憑借家族勢力,一直是後宮一霸,掌管後宮刑罰,介於皇後娘娘為人心善,時常動用私刑。

景妃為人剛正,楚曜國大將軍之女,雖未列入四大寵妃之一,但皇上對她的信任僅次於皇後娘娘,掌管後宮禮儀事項。

辰昭儀掌管後宮膳食衣行。良淑妃掌管每月響銀。

這就是楚曜國所謂的四大寵妃,五大妃。

隻是這個格局在不知不覺中已悄然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