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瓊妤潮紅的小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檀口微張,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渾身簌簌顫抖。
“不……不要了……饒……饒了姊姊……”
她死死推著劫兆的胸膛,勉力睜開星眸,眸裏水光激蕩,在半暈半醒的失神狀態下垂死掙紮,軟弱無力的向身上的男人投以哀求目光,因高潮而痙攣的敏感胴體卻無法輕易歇止,轉眼又被另一個攀起的高峰所吞噬。
“不……不行!”
劫兆閉著眼睛,一下接著一下的開墾著姊姊的處女花徑,汗水飛下如雨,濡濕了她散在榻上的烏黑長發。“姊姊……姊姊的身子……說‘不要停’!姊……你聽見沒有?”往她凹陷的雪潤腿心深深一插,怒龍直沒入底,搗得嬌嫩幼細的肉壁裏再無一絲空隙,擠出大片淫水。
文瓊妤嬌軀一扳,陡地哀鳴起來,美麗的螓首不住亂搖:“不要!我……我會死掉……弟……啊啊啊啊啊啊——”
劫兆再也無法忍耐,擁著動人的姊姊,腰下大聳大弄,怒龍飛快吞吐蹂躪,插得文瓊妤魂飛魄散,仰頭尖聲呻吟;一輪狂搗下,杵尖忽如融漿炸裂,勢頭之強,連他拚命縮緊的會陰肌肉都痙攣起來,烈火般的大團液塊猛然貫出龍首,一股腦兒全射進了嬌嫩的花心裏。
“啊——!”文瓊妤體質嬌弱,被滾燙的陽精一衝,頓時暈厥過去,膣戶裏兀自掐擠吸啜,抽搐不止。
劫兆射得點滴不剩,直到馬眼深處微感刺痛,猶覺噴薄欲湧,脫力的趴在姊姊柔軟汗濕的大胸脯間;滿足之餘,又複心驚:“秀師說得半點沒錯。男女之事,果然是天造地設,任誰都能品嚐滋味。姊姊這般弱質,竟也能……竟也能如此銷魂。”起身時尾閭發麻,頭暈眼花,便是當日與盈盈徹夜交歡,也不曾如此疲軟。
他將姊姊摟在臂彎裏,拉過被褥同蓋,卻舍不得移開目光,仍是俯在她的嬌軀之上,細細為她梳理濕發,抹去香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文瓊妤嚶的一聲,緩緩睜開美眸,嬌喘輕細,酥胸猶自起伏。
片刻後她的視線終於聚焦,低聲呢喃:“我……好象……好象死了一回。”
劫兆不覺微笑,鼻尖輕磨著她挺翹的小瓊鼻,賊眼一轉:“姊姊若想,我天天都教你死上幾回。”文瓊妤半晌才回過了神,不覺大羞,原本掄起粉拳要打,藕臂卻無力垂下。劫兆眼捷手快,一把接住了小手,輕握著纖纖玉指,恣意撫捏。
“姊!你師傅說的果然有道理,姊姊的身子當真……當真美妙得緊。我平生……
從未如此歡樂盡興。我要姊姊永遠陪伴著我,夜夜都來品嚐姊姊的滋味,一日也不肯放。”
文瓊妤羞得幾欲暈厥,但見他說得鄭重,那是發自肺腑的心疼寶愛、珍視憐惜,出自自己委身的男人口中,不由得心底一甜,胸臆裏暖烘烘的一片,別過頭去,細聲道:“我……我哪有這般好?你……又來欺負姊姊啦!”卻連雪白的粉頸都泛起雲朵般的潮紅,宛若染櫻之雪。
劫兆看得情熱,燙人的嘴唇又貼上她的頸側。
文瓊妤軟軟的嬌呼一聲,才驚覺自己的呻吟竟如此淫蕩,聽得腿間又再度濕潤起來。她身體深處的酸麻、刺癢、燒灼、痙攣還未完全退去,被男子巨物撐搗的那種熱辣痛感還在,嫩膣裏仿佛插著一根又粗又硬的燒火棍……當然,那有如失足墜下萬丈深淵、蟻齧電殛般的快感也是。
兩人依偎一陣,文瓊妤漸覺下身腫痛難當,劫兆小心退了出來,大量攪稀的白漿混著血絲,淌出狼籍不堪的紅糜玉戶,流得一榻都是,濡得被褥上的片片落紅渲染開來,恰如一幅淡墨明彩的冬日紅梅圖。
他取來巾帕溫水,擁美入懷,為姊姊細細清理。
文瓊妤下身赤裸,被擺成了玉腿屈分的淫靡姿態,任他撫拭私處,當真是羞慚欲死,苦於全身脫力難禁,隻由得那小色魔、小冤家擺布,羞恥中卻隱約有種莫名的淫冶興奮,一時酥胸起伏,芳心可可。
劫兆見她望著榻上的淫豔穢跡出神,笑道:“都怪我不好,隻顧自己盡興,在姊姊身裏射了這麼許多。下回……今晚我仔細些,一定拔出來再射。”
文瓊妤俏臉一紅,咬唇輕打他的手背:“誰說我今晚要同你……小無賴!”凝眸側首,巧笑裏帶著一種青燈古映般的落寞神氣:“就算你再怎麼疼愛姊姊,我……我也不能懷上你的孩子。西境殘神殿的歿首‘閻城判死’計無生,解劍天都之主‘千載餘情’盛華顏,這兩位當今邪正兩道最好的神醫都為我號過脈,說我天生體質陰寒,永遠無法生育。”
劫兆一楞,隨即笑開,貼麵摟著她一陣廝磨:“這些郎中說的能信麼?中京有個姓黃的員外郎,家大業大,也說生不出子嗣,奔走了四十餘年,求子都求出名兒啦,誰知六十歲上竟一舉得子,姊姊猜是怎麼著?”
文瓊妤淡然一笑,意興闌珊:“怎麼著?”
“我也不知道怎麼著。”劫兆一本正經:“隻不過咱們天天做、夜夜做,屋裏也做、屋外也做,洗澡的時候做,吃飯的時候做,躺著做趴著做……做足四十年,說不定也能生出這麼一個半個。”
文瓊妤噗哧一聲,紅雲染麵:“你這麼愛做,找頭母豬做去!”
“那可不成。”劫兆苦著臉:“我姊姊是最最美麗的啦!要不給做,上哪兒再找一頭?”
文瓊妤大嗔道:“好啊,你繞彎罵我是母豬!”一掃陰霾,依偎在他懷裏嘻笑打鬧。她畢竟體弱,多受破瓜之苦,連番高潮後濃倦襲來,嬉鬧得累了,不久便沉沉睡去。
劫兆唯恐擾她酣夢,一動也不敢動,擁著她靜靜欣賞姊姊嬌美的睡顏,直聽到輕鼾平穩,這才將伊人輕輕放落榻上,勻被裹住她完美無瑕的赤裸嬌軀。
忽聽文瓊妤嚶的一聲,低聲道:“阿兆,我不要四十年……”粘著發絲的玉靨泛起紅暈,似想起什麼羞恥之事,微縮著粉頸,喃喃說著:“那……那樣的日子,隻要三年,姊姊便心滿意足了。隻要三年就好……”一翻身,濃發披落肩頭,月光下隻餘一抹圓潤如水的動人曲線,恍如夢生。
劫兆情思起伏,腦海中半點睡意也無,在室內靜坐片刻,徑自踱出屋外。
此地十分荒僻,當此月沉日隱、萬物猶睡之際,空氣最是清新。劫兆得遂心願,占了姊姊絕美的身子,適才的肉體歡愉就不消說了,想到日後定要讓她幸福快樂,一時間躊躇滿誌,肩背一挺,似乎什麼難關都能克服,就連失去夢中老人指引的倉皇無助,突然都變得淡薄許多。
正要轉身推門,尾閭處一陣酸麻,才想起剛剛真是太過放縱了。這種甜美的酸疲光靠睡眠不易恢複,劫兆深吸一口氣,凝神調息,在小屋前的空地上拉開拳架,緩緩打起黃庭一脈最基礎的入門功夫“猱猿引”來。
這路拳法用於開筋活絡,十分有效,經常被天城弟子拿來鍛練腰腿勁力。練到精熟處,隻見施用者雙臂連出,臨空飛快交握,猶如猿猴攀枝一般,腰腹絞扭勁彈,下盤大步飛躍,充滿野澗奔猿般的矯健力感,打起來十分好看,套路卻不適於實戰。
在天城山,俗道弟子們常拿這路“猱猿引”來展現自身的拳腳修為,畢竟風雷掌等必須發勁及物,才見高下,總不能老斷樹破牆、甚至傷筋挫骨的,徒然招惹師長責罵。這群血氣方剛的少年人便拿“猱猿引”賭賽,比在一趟拳中誰躍得快攀得高,也有比拳路打完一圈時,誰刮起的塵沙落葉最多最遠……總之比身手、拚力道,強大敏捷者勝。
這種比賽劫軍是常勝軍,劫真在山上時雖功夫不到,但勝在身手矯捷,怎麼打都好看。
劫兆就不行了。他內力淺薄,有跟沒有一樣,既跑不快也跳不高;在他來說,這套“猱猿引”就單純是熱身運動,拉筋轉體自然越慢越好,身子舒展得不夠確實,肌肉不夠鬆弛柔軟,滿場跑得猴兒也似有個屁用?
劫兆緩緩畫圓、緩緩轉動,雙手如攀實物,交替著昂向虛空;哪裏酸軟,哪裏便著力運使,做得更慢更沉,漸漸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境地,腦中無思無想,又隱然與“雲夢之身”的心訣相契合。也不知打了多久,隻覺周身仿佛浸在暖洋洋的溫水裏,熨人的烘暖氣息由全身毛孔溢散出去,凝在肌膚上頭分許處,舉手投足都像攪動溫泉一般,熱氣流蕩,內外慢慢趨於一致。
睜開眼睛,隻見東方隱露暉芒,精神一振,信步往前屋走去。昨夜見埕院裏散置的那些個木竹架子,此刻都披滿了白雪也似的長幅緞子,被初升的朝陽一映,當真是皓然耀眼。
絲綢在中京都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更遑論是純淨潔白的上品雪練絲,這窮鄉僻壤的小小農家,怎能在一夜之間生出這許多?劫兆快步掠去,才發現架上之物非是布匹,俯身一抄,潔白滑潤的緞麵應手散開,綾羅的織線絲絲滑落,束束分明。
“這是……”他無比訝異,難以置信地眨眨眼睛:“……麵!這是麵條!”
隻比絲線略粗、每根細度都幾乎一樣的雪白生麵,一掛一掛的平攤在架上。
劫兆忍不住輕輕撚著,隻覺指間的麵條十分幼細,一捏之下卻不斷絕;乍聞也沒什麼氣味,多搓揉幾下,便能嗅出濃濃的麵香,隨著指腹的溫熱飄散開來。他出身富貴,山珍海味吃得慣了,對麵條沒甚印象,全然說不上好不好吃,此際一聞,不禁勾起饞思,腹中骨碌作響。
身後忽響起一把磨鏽般的嘶啞嗓音:“捏斷一條,整架你就得買下。”劫兆差點跳起來,回見老鐵扛了根扁擔,一跛一跛的駝了過來,黃濁目裏精光隱現,襯著斑駁灰發下的焦疤爛眼,簡直就像天亮前趕著鑽回幽暗城闕的半腐屍。
“大……大叔!”劫兆定了定神,強笑道:“這麵條……是您做的?”
老鐵置若罔聞,徑自從他身畔走過,直到向陽麵最裏側的木架前,斜肩放落扁擔竹筐,單手熟練地將架上的白麵一撈一攏,抄成團狀入筐;隨手在麵條團上灑了些白麵粉,又壘上第二團麵。
劫兆被晾在一旁,討了個沒趣,半天也瞧不出什麼門道,隻見老鐵一路熟練地收將過來,沒準便要收到自家頭上,摸摸鼻子往前屋走去。忽見另一側的一幢小小磚屋裏亮著燈光,推門而入,誰知屋裏白霧彌漫,隱約有一人在木台後忙活,頭裹藍巾、腰係布裙,圓圓的臉蛋浮起兩團嫣紅,前襟濕了大半,正是老鐵之妻李二娘。
二娘一抹額汗,衝他頷首招呼:“公子起得忒早!昨晚睡得可好?”抿嘴一笑,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劫兆抓耳撓腮,被笑得老大不自在:“托……托二娘的福。”
趕緊轉開話題:“老鐵叔真是好工夫,做得這許多麵。”
李二娘笑道:“公子餓了罷?如不嫌棄,還請嚐一嚐我們自家做的麵條。”手在裙兜上抹了幾抹,端來一小碗熱騰騰的白湯麵,細白的麵上擱著些許燙熟拌油的鮮綠山蔬,還有一小撮切碎的油浸香蔥。
劫兆嗅著蔥油香氣,腹中立時蛙鳴大作,麵上一紅,接過碗筷:“那我就不客氣啦。”竹筷輕輕攪散,蔥香、油香裏隱約透著麵香,卻又與方才在埕上所聞的生麵不同,諸般氣味被清湯熱氣一蒸,聞起來卻層次井然。
他自小錦衣美食,舌辨極是刁鑽,筷尖挑起兩根麵條一送,咬斷時陡一彈牙,便覺奇異;誰知咬斷的半截麵條還不及全吸入口,末端突然彈卷起來,幾滴熱湯濺上下頷。“如此細的麵條,怎地有這般彈性!”劫兆心頭一凜,忽覺這碗麵的異處卻不僅於此,舉箸又嚐幾口,閉目細辨滋味。
“公子覺得如何?”李二娘笑問。
“這麵好厲害。明明在熱湯裏無處不在,卻不搶蔬菜油蔥的味道,麵香分明,把油、菜的滋味都融合在一起,湯雖是清湯,卻有一種既單純又豐富之感。”劫兆睜開眼睛,長長吐了口氣:“這麵當真是好厲害,好厲害。”
李二娘眼睛一亮,不禁豎起大拇指,益發笑得燦爛。
“公子真是懂門道!我做麵二十幾年,聽慣人家誇這麵細、誇這麵香,誇這麵彈人口牙,能注意到湯麵融合一體的,公子居然是頭一個。”她笑著說:“我爹當年傳我技藝時曾說,製麵雖是鄉下人的小玩意,卻跟天生萬物的道理一樣,禾苗不求最高最大,風雨一多反成了禍害,說到了底,都是求一個‘和’字。”
劫兆聽得一凜,似乎有什麼被觸動了,卻又稍縱即逝,轉念不禁脫口:“這麵是二娘製的?”李二娘撂了撂發,嗬嗬笑道:“我這是家傳技藝,傳女不傳婿,我當家的可不會。”
那掛滿一大埕的雪白麵條,怕沒有幾十斤的麵,李二娘雖是典型的農家婦女,不比文瓊妤這般纖纖弱質的千金大小姐,但要一個人揉完幾十斤、甚至上百斤的麵團,無論如何都是難以想象的。老鐵雖隻一條手臂,以他驚人的神力,反倒還可信一些。
她看出劫兆的疑惑,笑道:“公子不信,要不瞧一瞧?”
劫兆口上不好爭強,隻笑道:“二娘神技,自是要開開眼界的。”
李二娘將灑滿麵粉的木台勻了一勻,從甕裏取出個渾圓飽滿、約莫甜瓜大小的白胖麵團,一邊揉一邊說:“這種掛麵不能發,揉勻之後甩拉開來,再對折、再甩,反複做到麵條數足夠為止。說難不難,說易也不甚容易。”將麵團甩將起來,雙手幾次開合,掌間白麵已被拉成十幾根拇指粗細的長條狀,動作十分利落。
拉得片刻,隻見麵越來越細、條數越來越多,李二娘手腳不停,轉瞬間拉了百餘合,忽把拉細的麵條往牆上一套,繼續左穿右繞的拉細延長,麵條在牆上掛成一個雙環形,並不掉落;仔細一瞧,原來牆上開有二孔,並插著兩根杯口粗的圓木棍。
整束麵條穿上木棍後,原本對折的路數瞬間變成四折,二娘取下、套上的動作之快,幾乎不見麵條離棍,隻在木棍周圍圈繞。劫兆看得目不轉睛,卻聽二娘“呼”的一聲吐氣停手,以手背輕拭額鬢,笑道:“大功告成啦。”雙手將木棍抽出圓孔,往身畔木架一掛,便與埕上所曬相同,一大片平攤的麵條細如織繡,雪白可愛。
劫兆佩服不已,忽然起了玩心,不禁躍躍欲試:“二娘!能否讓我試一試?”
二娘聞言一怔,掩口笑道:“哎喲!這是苦力活兒,會弄髒衣裳的,公子還是別試的罷?”劫兆一徑請求。李二娘拗不過,隻得又為他取水和麵,揉了個白生生的團子。
劫兆一試之下,自是灰頭土臉,輕輕一抖便將麵團甩得雞飛狗跳,滿屋子亂跑;狼狽之餘,忍不住大歎:“這玩意兒也太難辦了!怎地力氣越大,越是難甩?”折騰片刻,隻出得一身臭汗,別說是麵條,就連原本的麵團都已不成形。
他累得攤在地上,望著架上的麵條搖頭:“你這麵條到底拉了幾根?怎能……怎能如此細潤齊整?”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懷疑李二娘是哪個隱姓埋名的絕頂高手,其技簡直比隔空斃命的“天君刀”還令人歎為觀止——雖然連瞎子都能看出她毫無內力,完全不懂武功。
李二娘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一邊笑道:“一個三斤的生麵團,須得拉出八百根麵條。我爹爹昔年能拉千餘根,隻是拉多了麵質軟細,煮起來沒滋味;拉少了麵質又粗,吃著都是麵味,八百根恰到好處。這麵有個名目,就叫做‘八百握’。”
“八百根!”劫兆瞠目結舌:
“這……卻又如何能夠?難不成是力氣越小,才越能甩得出來?”
“那可不行。製麵須用全力,否則麵質無勁,吃起來就不彈牙啦!公子力氣比我大,隻是都用在了空處。要想拉出麵條,隻有兩字訣竅。”
“哪兩字?”劫兆聞言一凜。
李二娘低頭抹淨了地上的爛糊麵跡,搓洗抹布,不經意地笑著。
“‘巧勁’。”
“巧勁?”劫兆聞言一凜,像有什麼東西掠過心尖,卻又捉摸不住,不禁蹙眉。
李二娘低頭清理,兀自笑說:“是啊!力氣須用在點子上,可不是越大越好。倘若勁用得巧,一天要拉上幾十斤的麵子,我一個婦道人家盡夠了,原用不上彪形大漢的。”
劫兆聽得有些怔傻,回神李二娘已將製麵房收拾妥貼,下了一小碗清湯麵,擱上筷子,送到他手裏:“喏,給你媳婦兒嚐嚐。”說著曖昧一笑,把劫兆推了出去。劫兆捧著碗跨出房門,突然回頭:“二娘!明天……明天早上做麵的時候,我還能來瞧麼?”
李二娘微微一怔,笑道:“公子若不嫌粗活骯髒,且來不妨。”
劫兆點了點頭,端麵徑往小屋行去。門扉推開,便聞到一股酸酸甜甜的熟果香,那是文瓊妤的體香混合了汗水、愛液與白漿而成,被升高的體溫蒸得融融泄泄,嗅得劫兆心中一蕩,將麵擱在桌上,隨意坐落榻緣。
眼見隆起一抹潤滑曲線的錦被微微一動,便知被中的玉人已醒,劫兆湊近那披散在被外的烏黑濃發,嘴唇輕輕觸著發頂渦處,低聲喚道:“好姊姊、好姊姊……”
嗓音磁酥酥的一顫,文瓊妤癢得縮起頸子,“咯”的一聲嬌笑出來,紅撲撲的如雪玉靨鑽出被緣,嗔道:“大清早的,又耍花樣!你……”話沒說完,兩片櫻唇已被劫兆的雙唇堵住。
文瓊妤被吻得心魂欲醉,劫兆隔被擁住她美好的胴體,雙手自香肩順下,一路撫過美背翹臀;文瓊妤趴臥在被窩裏,仰著姣好的粉頸回吻著,嬌軀不住輕顫。
兩人深吻片刻,方才分開。文瓊妤羞紅粉臉,輕聲埋怨:“還沒梳洗呢!也不怕髒。”
劫兆用鼻尖擦滑著姊姊柔嫩的麵頰,笑道:“我姊姊啊,無論什麼時候吃起來都是甜的,比糖膏果蜜還香。姑娘若不信,我分你一些嚐嚐。”又去銜她的唇片,一隻魔手卻滑入被裏,徑抓姊姊柔軟驕人的大酥胸。胯間龍根早已硬得發燙,隔著厚厚的錦被嵌入她彈滑的腿股之間,仿佛一支燒紅的粗大烙鐵,微抵著一處濕軟嬌綿。
文瓊妤被頂得輕聲呼痛,蹙起蛾眉。劫兆趕緊支起身,柔聲細問:“怎麼啦?”
文瓊妤眼底隱有淚花打轉,顫聲道:“那兒……那兒疼得緊,好……好象火燒一般。”
劫兆不敢再亂來,摟著她輕輕翻過,誰知一動姊姊就喊疼,咬牙抿淚,模樣分外惹憐。他掀起被角,文瓊妤又羞又急,驚呼:“別……別!你……你做什麼?”
清晨歡好過後,她累得睡倒在弟弟懷裏,被中自是一絲不掛。此時想屈腿掩住私處,無奈一動就痛,兩條晶瑩的玉腿被弟弟分了開來,隻覺劫兆灼熱的噴息全噴在敏感嬌嫩的花瓣上,原本熱辣辣的疼痛間,溫、麻、刺、癢等感覺紛至遝來,也說不出是苦是樂,本能地仰頭掩口,硬生生摀住了一聲銷魂忘我的嬌膩呻吟。
劫兆小心將她的玉腿分開,但見窄小的玉戶粘閉,隻露出兩小瓣鮮魚薄片般的晶瑩酥脂,便是雙腿大開,小小的蜜縫也不見綻開分許,直如處女,但整個熟棗似的細小外陰卻腫成小桃一般,雪肌繃得又圓又脹,隱隱透出嬌紅。
原來她身子嬌嫩,破瓜之苦倍於常人,隻是昨夜情動已極,又得劫兆悉心求歡,交合竟不覺苦楚;恣意抽插的結果,玉門紅腫得十分厲害。睡過小半夜後,腫裂處一徑充血,終於疼痛起來,一碰便如針刺火灼,自然難受。
劫兆碰又碰不得,靈機一動,伸舌為她細細舔舐。
文瓊妤“啊”的一聲,雙手絞緊床單,纖腰拱起,被舔得不住輕顫,灼痛處被唾沫一沾,似覺清涼快美;舌尖靈活輕柔,舔過的地方便如羽根搔拂一般,又癢又是舒爽。不消片刻,便已汨汨出水,透明的稀薄愛液一路由會陰處淌下股溝,多如泉眼湧漿。
劫兆強忍欲望,溫柔地替姊姊舔舐,隻想替她消解痛苦,忽聽文瓊妤嗚嗚幾聲,銜著玉指不住搖頭;細聽之下,才知她正叫喚自己。他爬上前去,冷不防被姊姊摟住脖頸,文瓊妤將火紅的小臉藏在他頸窩裏,閉著眼睛羞道:“阿兆!我……姊姊……
姊姊想要……”
劫兆聽得熱血上湧,兀自苦忍,低聲道:“姊!弄疼了你怎麼辦?乖乖歇著,等好些了,我天天都要你。”文瓊妤摟著他的頸子羞澀搖頭,小巧的秀額被汗浸透,火熱得像炙炭一樣,罕有地使起性子:“我……我不管,現在……現在就要!姊姊要阿兆,你……你來!來……來插姊姊!”
劫兆腦中轟的一響,再也無法忍耐,鑽入被中、扯下褲頭,熊腰擠得她雪白修長的玉腿分跨開來,勃昂的紫紅怒龍沒入玉門,“唧”的一聲長驅直入,擠出一注晶瑩滑亮的淫水!
文瓊妤仰頭呻吟,隻覺嬌膣裏又痛又美,一瞬間被塞得滿滿的,幾乎暈厥過去。
劫兆卻仿佛插入一隻濕熱無比的窄小雞腸中,明明被箍得像要折斷一般,膣內的淫水卻源源不絕,滑順得難以言喻,他本能地挺腰抽插、大聳大入,轉眼連抽百餘記,抽得膣裏唧唧有聲。
文瓊妤被插得死去活來,身子裏那逼瘋人的快美如潮浪湧至,破瓜處早已麻到不知疼痛,膣戶深處卻被凶狠進出的杵尖插得痙攣起來,呻吟聲斷續若死,嬌喘著呢喃道:“好……好深!阿兆……插得好……好深!”
劫兆雙手箍住她的纖腰,將美背微微提起,下身用力撞擊著,毫不憐香惜玉。文瓊妤雙手死命抓著床頭的竹枝,螓首亂搖,一雙又白又軟的碩大巨乳略微攤平,被撞得不住甩動,向外劃著兩個巨大的同心圓;挺翹的嫩紅乳尖,也隨著洶湧的乳浪劇烈起伏,一波波向前晃蕩著,令人血脈賁張。
“要……要壞掉了!姊姊……要壞掉了!啊啊啊──”她的叫聲十分清純,緊閉的雙眼難掩羞澀,身體卻淫靡得令人難以置信,仿佛一經開發,骨子裏的酥媚動人全都一股腦兒湧現,再也無法自製。
劫兆仿佛受到姊姊的柔媚之體牽引,一點也不留力,將她兩隻白膩的裸足架在肩上,壓得她雙膝屈起,抵緊雪白綿軟的巨乳,玉杵上帶著血絲大進大出,插得更深更狠。文瓊妤再也叫喊不出,閉著美眸仰頭張口,嬌軀不停扭動,偶爾迸出幾聲尖亢哀鳴,張開的檀口邊淌下香涎。
比起清晨的深情歡好,這是一場貼肉相搏的抵死纏綿,沒有前戲、不顧後果,兩個人毫無保留,一轉眼便到了懸崖邊的緊要關頭,隨時都將失足跌落。
忽然屋外傳來一聲喊:“趙公子──於姑娘──”聲音慢慢向小屋行來,卻是李二娘。
劫兆陡然一驚,便要起身:“不……不好!姊……我們快穿衣裳!”文瓊妤卻死死摟著他,嬌軀痙攣起來,咬著他的耳朵劇烈喘息:“不……不要!姊姊……姊姊快來了!再……再一會兒……啊啊啊……”
劫兆的杵尖略感麻木,但想挺動、抽插、甚至破壞蹂躪的欲望卻絲毫未減,雙手撐在姊姊的巨乳兩側,緊緊掖著她豐潤白膩的乳腋,以膝蓋為支點用力挺聳,竹製的床榻被搖得吱吱作響,似將崩塌!
文瓊妤修長的玉腿勾著他繃緊的臀股,不住輕顫,柔膩的觸感滑過汗水淋漓的肌膚,終於將他最深層的欲望勾引出來──劫兆腰脊一麻,滾燙的濃漿驟然爆發,馬眼中似有粒粒小珠混著漿液一齊噴出,射得嬌豔的姊姊一陣抽搐,嗚咽著接受了心愛弟弟的全部精華。劫兆有些脫力,卻聽腳步聲已在門前,趕緊拔出陽物,尚未消軟的肉菇卡著玉門的圈膜一拔,扯得文瓊妤身子微顫,膣戶裏一陣痙攣,卜卜吐出白漿。
劫兆匆匆將衣褲複原,聽得門上叩叩幾聲,李二娘在門外喚道:“公子,姑娘吃飽了沒?還要不要再添些?”劫兆趕緊揚聲道:“不……不用,一碗便夠了。”
李二娘道:“吃飽就好。我進來收碗啦!”
劫兆急道:“別……二娘別忙!我姊姊……在更衣呢!”
李二娘“哦”了一聲,笑著說:“那好,我待會兒再來。”腳步聲漸漸去遠。
劫兆鬆了一口氣,打水為姊姊拭淨下身,但見玉戶裏外紅腫更甚,兩片肉唇微微開綻,帶著絲絲殷紅,便如一朵燦爛動人的嚼紅牡丹,既是心疼,又覺淫靡可愛,不禁一陣砰然。
文瓊妤閉著眼睛死死吐氣,一對綿軟的雪白奶脯劇烈起伏,乳尖輕顫,身子不住痙攣發抖,顯然還未從高潮中平複過來。
劫兆輕手輕腳為她穿好肚兜、套上下裳,拂開額前汗濕的亂發,又係上她幾不離身的掐銀額煉,文瓊妤這才睜開美眸,目光還有些渙散;身子一撐不起,蛾眉微蹙,幽幽地吐了口氣,喃喃道:“好疼……可是又好舒服。簡直比死還舒服,又疼得像要死了一般。”
劫兆哭笑不得,故意鬧她:“剛才是誰讓我別停的?孩子脾氣!”
文瓊妤粉頰一紅,強辯道:“是剛才好舒服,現在才疼得要命。”
劫兆心裏愛她愛到了極處,將姊姊摟在臂間,低聲道:“早知道會讓你這般疼,我就不舔你啦!累得你身子疼,我心裏疼。”文瓊妤羞紅了臉,嬌嬌的偎在他懷裏,片刻才輕聲道:“姊姊才不是因為你……你對我那樣,才……才想要的。”
劫兆大奇:“我舔得姊姊不舒服麼?”
文瓊妤羞不可抑,輕拍他的手背:“別……別說那種話!真是羞死人啦。”劫兆色心又起,笑得不懷好意,硬纏著她:“那就是很舒服了?姊姊要說不上來,我再舔幾回試試。”
文瓊妤大羞,玉一般的清麗小臉都臊得有些暈陶起來,隻得閉著眼睛,倚在他肩上歇息,半晌才說:“很……很舒服,姊姊……姊姊很喜歡阿兆這樣。不過,姊姊不是因為那樣很舒服才想要的,而是你願意……願意那樣,讓姊姊減輕疼痛,姊姊覺得很歡喜。”她低垂眼瞼,輕聲續道:“女子,不是因為身子快美才動淫念;而是因為心動了,才想把身子交給那個人。”
劫兆心中溫情一動,默然無語。擁著懷中玉人,聽著彼此心跳,他忽然有種“什麼都夠了”的感覺。
經曆兩番激烈交合,文瓊妤一整天都下不了床,李二娘替她把午飯端到屋裏來,兩人邊吃邊聊,甚是相得。
老鐵一早擔著麵去城裏販賣,過晌午都不見回來,文瓊妤向二娘一打聽,才知此地是中京西北方的曲陰縣,離京不及百裏,說遠不遠,卻不是什麼繁榮富庶的地方,隸屬鄲郡管轄的五縣之一。鄲郡的郡治曲陵城乃是五縣中最大的城池,老鐵就是擔麵去了曲陵,算上交割市易的時間,往返足足需要一天。
劫兆閑來無事,午後自告奮勇,要替李二娘劈柴。他身負六陰絕脈,又經兩度虛耗,拎斧頭都嫌費勁,劈得半堆柴薪,已累出一身大汗,心想:“合著我不是幹粗活的料,費盡全力還劈不完一堆,若要依山樵為生,怕是非餓死不可。”正要將破斧扔下,腦海中掠過“費盡全力”四字,忽生一念:
“柴之於我,就像麵團之於二娘。二娘說‘製麵須用全力,否則麵質無勁,吃起來就不彈牙’,又說‘倘若勁用得巧,一天拉上幾十斤的麵子,我一個婦道人家盡夠了’,用力用巧殊不相同,豈不矛盾?而我劈柴究竟是該用力,還是用巧?”想過平生所學的諸般劍訣,依法運腕、使臂、擰腰、發勁,手起斧落,“唰!”一聲剖開柴樁,果然比先前輕巧。
劫兆大喜過望:“難道這就是‘巧勁’的意思?果然用巧才是正道,二娘說什麼須用全力,沒準是口誤。”
誰知劍訣雖利於削剖,終究還是花力氣,劫兆劈了半堆,又開始手酸腿軟起來,不覺惱怒,猛將斧頭一擲:“用力用巧,全是個屁!老子這見鬼的身體,什麼都不管用!”
他累出一肚子悶火,正愁沒著落處,忽聽錚錝幾聲,風裏傳來陣陣琴韻。初時也不成曲調,隻是零星幾下弦響,左一聲、右一聲,清脆爽利,如流水落花一般,與傍晚襲來的涼風相應和,並不顯得突兀;也不知過了多久,撥弦漸密,曲調卻十分簡單易聆,沒有複雜多變的指法,仿佛漂著落花的小溪蜿蜒而下,叮叮咚咚的順過溪石,激起無數晶瑩水珠。
劫兆順著琴聲而行,不知不覺走到小屋前,門裏文瓊妤倚在榻上,蓋著錦被的膝上橫著一具古琴,她低垂著又彎又翹的烏黑濃睫,隨手撥弄著,白晰的小手比琴上的玉製琴軫還要玲瓏剔透。
她已換過一襲潔淨的農婦裝扮,寬大的灰布直領襖鬆鬆地套著,仍掩不住胸前驕人的峰壑起伏,襟口敞如荷葉,露出大半截鵝頸也似的酥白粉頸;垂袖卷上幾卷,但見玉一般的皓腕隨著琴韻翻動,這再粗陋不過的村姑裝束穿在她身上,竟比換下的紗衣錦兜更加媚人。
李二娘坐在榻旁,隨手將她的濃發都收成一束,攏到左胸前來,手裏的木梳順發直下,猶如梳開一條烏黑柔亮的長長涓流,益發襯得胸頸肌膚細白勝雪,不可方物。
文瓊妤一曲撫罷,抬頭見劫兆倚門呆望,玉頰微紅,水靈靈的清澈明眸裏似笑非笑:“我許久沒彈啦,指法生疏,不許你偷聽。”劫兆一楞回神,抓了抓腦袋,沉吟道:“我在京裏聽遍無數大家,再繁複的曲子也聽人彈過,卻都不及姊姊這份清爽。
這是什麼曲調?”
文瓊妤粉臉一紅,乜眸笑啐:“我依風聲林颯隨手彈幾下,哪有什麼曲調?你這馬屁亂拍亂響,可比我的琴厲害多啦!姊姊的新曲兒沾你的光,不如就叫‘馬屁引’好了。”說著掩口噗哧,當真如天香忽綻,滿室驟地亮了起來。
李二娘含笑看著姊弟倆鬥口,突然歎息:“趙公子,你媳婦兒可真不簡單。這琴叫‘鬆風’,是昔年一位製琴高人偶經山林,聽見半截被天雷燒毀的桐樹給風吹得嗚嗚響,知道遇見了千載難逢的‘聽音木’,嘔心瀝血才製成的。這琴音色鬆潤,渾然天成,卻不容易彈得好;越是想施展琴技,往往便與聽音木的身紋之聲相扞格,琴師辛苦,琴也辛苦,聽的人也苦。”說著展顏微笑,眼尾擠出幾絡細紋。
“像你媳婦兒一上手便能摸透‘鬆風’脾性的,世上怕也沒有幾個。”
文瓊妤溫柔一笑,輕聲道:“二娘又來笑話我了。”
劫兆微感詫異,劍眉一挑:“這琴是二娘的物事?”
二娘瞇眼笑道:“年輕時的嫁妝。可惜一具好琴,卻跟了我這個鄉下農婦。”三人都笑起來。李二娘心細如發,聽說文瓊妤身有寒病,便燒了冬天用的炭盆,擱在屋裏,又取衣給她替換,將換下的黃羅衫子、貼身小兜等洗淨晾起,照顧得無微不至。
三人隨口聊了一陣,李二娘福至心靈,拍手道:“哎唷!我都忘啦,你這寒病,沒準二娘能治。我們曲陵縣盛產一物,對祛寒有天生的奇效,姑娘不妨一試。”劫文二人半信半疑,李二娘已起身出門,回頭頻招手:“趙公子,你還楞著做什麼?快抱你媳婦兒來呀!”劫兆遲疑片刻,見文瓊妤微微頷首,以貂裘將她身子裹起,橫抱追出。
李二娘領著兩人往屋後走去,穿過一片曲曲繞繞的竹林,來到一塊石板鋪地的小草廬前,簡陋的柴門草壁間隱約竄出熱氣,才靠近便覺蒸暖。二娘推開柴門,揮散白霧之後,露出草廬裏的石砌凹槽,一管青竹探入槽裏,竹管口塞著草紮團子,不住漏出白水,敢情熱氣竟是管中之水所散發出來的。
“咱們曲陵縣裏有座石馬山,盛產溫泉,後頭這座山便是石馬山的支脈,山上也有泉眼,我們當家的劈竹為管,將溫泉引到這裏來。每回臂膀酸疼時便來洗一洗,可舒坦啦!”
李二娘邊說邊拿幹竹葉拭淨石槽,拔開草團,竹管中忽然湧出一注稀奶般的乳白泉水,熱氣蒸騰,卻沒有尋常溫泉的刺鼻磺臭;那水流湧出甚急,不消片刻便滿滿注了一槽,草廬裏都是絲絲白霧。
二娘將竹管塞起,笑道:“你們小倆口好生洗浴,我不打擾啦。”掩口退出,不住嘻嘻竊笑。文瓊妤被她瞧得大窘,死活不肯褪衣,直到腳步聲被竹林風聲淹沒,這才讓劫兆褪得一絲不掛,掩胸坐入槽中。
“啊!好舒服……”她忍不住閉起眼睛,昂起姣美動人的頸線,全身的力氣仿佛在瞬間被浸得煙消雲散,軟綿綿的躺入槽底,乳湯般的水麵隻浮出兩團碩大攤圓的雪白胸廓,驕傲的峰頂翹著兩點嫩紅蓓蕾。
一樣是熱湯洗浴,今日卻與溪畔不同。劫兆雖不覺李二娘有惡意,心底卻老不自在,手不離劍,隻在槽邊掬水淘淋著姊姊滑嫩細白的肌膚,不敢解衣同浴。
“姊,你不覺得對一個鄉下農婦來說,‘鬆風’是太過貴重的妝奩麼?”
文瓊妤微微一笑。
“那琴不叫‘鬆風’。”
“喔?”劫兆一揚眉,饒富興致:“所以二娘騙了我們?”
“她說的故事倒沒錯,隻是故意換了名兒。古代製琴大匠閭丘古壑途遇焦桐,識得是聽音木奇材,裂樹成琴,銘曰‘天音平壽’,在天下名琴譜《清風引》中排名第一十七,名貴無比。據說這琴三十幾年前曾在南方的儲胥城出現過,但軼失已久,不料卻藏在這個小小的農家之中。”
儲胥城是中宸州南方最大的城市,坐擁南方大川祖龍江的交通樞紐,數代建都於此,十分繁榮富庶;前朝宇文氏玄武王朝初興,即以儲胥城為“江都”。後來西賀州的蠻族入侵,南方武林以百軍盟為首,隔著祖龍江力抗蠻人,保住了儲胥城的城郭風貌,迄今昌盛不絕,繁華猶在新興的中京之上。
劫兆本不知天音平壽琴的來曆,隻是奇怪:“她既然把琴拿了出來,何必多所隱瞞?若不想泄漏‘天音平壽’之名,又何須自曝有琴?”想起老鐵驚人的神力以及刻意隱藏的武功,更覺詭密重重。
文瓊妤卻抿嘴輕笑:“這卻不難猜想。說到了底,也就是一個‘癮’字。”
“癮?”
“是啊!”文瓊妤被溫泉浸得額間沁汗,肌膚上浮露一層淡淡嬌紅,尤其胸口、麵頰等,仿佛是玫瑰花瓣染就,更襯得玉脂酥滑,薄肌淨透。“就好比說……你最喜歡什麼,一日不見便難受得緊?”
劫兆本想衝口說“女人”,總算他見機得快,眼珠滴溜溜一轉,滿臉堆歡:“那也隻有我姊姊了。”
文瓊妤美眸一瞪,佯嗔道:“呸!沒點正經。”與他打鬧一陣,才忍笑道:“人大凡有癮,一遇同好,便要生出不吐不快的衝動。我料二娘年少時,必然也是一位撫琴的能手,難為她塵封絕世名琴於此。”
老鐵與李二娘縱使來曆成謎,但似未超出美人姊姊的掌握。劫兆聽她說得悠閑,也稍稍放下了心,繃緊的神經一鬆,滿身酸疼頓時湧了上來,不禁皺眉呼痛。文瓊妤笑道:“石馬溫泉,馳名天下,可不是浪得虛名。你……你也來浸一浸。”說到後來聲如細蚊,羞得連脖頸都紅了。
劫兆遲疑片刻,實在是難以抗拒美人姊姊的邀約,飛快褪了衣靴,掬水將身子手腳衝洗幹淨,笑道:“我出了一身臭汗,可別熏壞了我的香香姊姊。”文瓊妤心中羞喜,玉手微掩著酥胸,咬唇道:“你這小壞蛋,就是這麼……這麼討人歡喜。”
劫兆滑入槽中,那石槽不甚寬大,與姊姊貼肉一磨,隻覺她全身上下無處不滑,光用皮膚都能清晰感受那玲瓏傲人的曲線,昂起的杵尖激靈靈的一顫,若非顧念姊姊玉門紅腫、不堪采擷,隻怕便要克製不住,提槍上馬。
兩人紅著臉裸身交疊,文瓊妤偎在他臂彎裏,腴嫩豐盈的巨乳壓著弟弟的胸膛,膚觸似乎被滑膩的溫泉水一潤,變得更加膩滑,修長的嬌軀卻仿佛沒什麼重量。劫兆恣意平伸雙臂,肌肉被溫潤的乳湯細細熨展開來,加上軟玉在懷,水氣蒸得姊姊的青草幽香滿溢草廬,撲麵都覺清新甜潤,滋味妙不可言。
文瓊妤伸出一隻鶴頸般的細白小手,輕輕為他揉捏肩臂,柔聲問:“你方才幹什麼去啦?怎地弄得這般疲累?”她小手無力,自然揉不開僵硬的肌肉,但指觸十分細膩舒坦,而略帶嗔怪的口氣裏滿是關心,仿佛是一個在管自己男人的小妻子。
劫兆聽得受用,閉著眼睛享受片刻,便將苦思用力用巧的事情說了。
文瓊妤小手不停,垂眸思索片刻,沉吟道:“武功我是不懂,不過依讀過的武典來看,武功是為了追求傷人的最大效益,力大可使敵人一擊倒地,指的是態度決心;勁巧卻是加速破敵、避免消耗,所指當是技術手法,兩者非但不矛盾衝突,簡直就是兩件事。”
“這就是書裏所寫,與實際對敵時的不同處。”劫兆搖頭苦笑:
“假使我一拳用了全力,便很難有餘勁控製手法,更遑論什麼後著變化。所以天城山武學都教人‘勁出七分,自留三分’,練到精深處,以五分、甚至三分手法便能克敵,尚且留七分餘勁未發,其後可有無窮之變;劫家的‘烈陽劍法’是出則無悔的決殺之劍,都說‘烈陽劍式,照日辟邪’,然而這麼決絕的劍法,也是發九留一,正為了連貫劍式,以因應實戰中不可知的變化。”
文瓊妤“嗯”了一聲,神思不屬,隨口道:“原來實戰尚有這許多計較,果然不能以典籍空論。我見那部‘空幻幽明手’的皮卷之中,記載了許多虛實相應的手法理路,與你所說不謀而合……不過如此一來,有句話就說不通了。”她喃喃自語,替他按摩的五隻纖纖玉指不知不覺變成了劃圈寫字,仿佛將劫兆的胸膛當成沙盤圖紙而不自知。
劫兆覺得她凝神推敲的模樣別具魅力,對比交歡時的動人媚態,強烈的反差更讓人心癢難搔,忍不住親吻她額間的小小銀墜子,文瓊妤卻恍若不覺。他一時童心色心雙雙賁起,回過左手,五指往她左乳尖上虛抓一把,指腹勾著酥白的乳肉擦過細嫩的嫣紅乳蒂,抓得碩大的乳峰一晃蕩,白湯水麵泛起陣陣漣漪。
文瓊妤的雙乳最是敏感,乳根、乳尖尤其是致命要害,被抓得呻吟一聲,緊緊揪住他的魔手,兀自嬌喘:“你……你壞!無端端的,添什麼亂?”劫兆好不容易才重得佳人注目,與她十指交纏,笑得壞壞的:“姊姊有哪兒想通的,我來幫忙好了。”
文瓊妤紅著臉啐他一口:“胡……胡說八道!”定了定神,又道:“‘空幻幽明手’的總綱,開宗明義便是‘獅子搏兔,必盡全力。無以罅逸,方可予奪’四句,其後的手法繁複多變,分明是以巧勁見長。照你所說,用力用巧若不能兩全,這四句總綱豈不是無端添亂?”
劫兆一拿到皮卷,便急著翻找內功心法的部分,並未留意總綱。他之所以想從這路武功裏找尋解決己身困擾的門道,也是因為侯盛使用“刺日黥邪”時勁力威猛,實是平生僅見,沒想到“空幻幽明手”竟是一門以手法變幻見長的武學。
他從文瓊妤褪下的衣衫內袋取出皮卷,果然見開頭寫著“獅子搏兔,必盡全力,無以罅逸,方可予奪”十六個字,跳過內功心法之後,滿篇都是繁雜花巧的手法,卷中每個人像圖都繪有三十二隻手,有的長如曬衣竿,一探數丈;有的卻短如魚鰭,貼身數掌交纏、形影相疊,簡直就像變著戲法翻花鼓一樣,別說是全力施為,就連照做一遍也不可得。
“侯盛可沒用這麼奇怪的手法。”劫兆喃喃道:“我記得他就是這麼用力一拉,如此而已。一個人隻有兩條胳膊,怎能……怎能使得出三十二隻手的武功?這個‘血海钜鑄’煉青邪要麼是個瘋子,發瘋時亂寫一氣;要麼就是個大壞蛋,故意編這種東西,想害人走火入魔。”
文瓊妤笑道:“也說不定他真解決了‘用力’與‘用巧’的矛盾,錄在皮卷裏,隻是我們看不懂罷了。倘若如此,我弟弟可了不起啦,居然與武學上的大宗師不約而同,都鑽研到了一樣的問題上。”
劫兆雙手亂搖:“那我可不要!變成一個邪裏邪氣的瘋老頭,萬一我姊姊不要我了怎麼辦?”兩人相互調笑取樂,又覺情濃,不知不覺便待到了黃昏。等穿好衣服回到前屋,老鐵已經賣麵回來,依舊是冷麵無語。
李二娘整治一桌菜蔬,四人圍桌而食,她與姊弟倆倒是有說有笑,也不理老鐵,隻是時不時夾菜到丈夫碗裏,輕道:“這油浸蕨菜好,多吃些。”或說:“今年的萵筍比去年肥,我特別用了麻油炒。”老鐵低頭扒飯,將碗裏的菜都吃了個精光。
此後一連幾天,劫兆起了個大早,到製麵房隨李二娘做麵,不免弄得灰頭土臉,李二娘脾氣甚好,總是笑著替他收拾殘局,絲毫不以為意。老鐵大清早就擔麵出門,家裏的粗活沒人做,劫兆就幫忙劈柴挑水。
文瓊妤休養多日,又得天下聞名的石馬溫泉滋潤,已能下床走動,氣色也比初來時更嬌豔動人。她身子恢複了,小倆口夜裏多所纏綿,劫兆對她極有耐心,慢慢引導她享受床第之樂,隻覺姊姊身上的好處開發不盡,仿佛每過一天又多媚幾分,連羞澀矜持都酥媚入骨,又與她的斯文柔美毫不扞格,的確是人間罕有的尤物。
白天文瓊妤大多待在屋裏,手邊攤開那錄有“空幻幽明手”的皮卷,一邊撫琴一邊看著,不時陷入沉思。劫兆卻多得幫助,發現當自己依照琴聲節奏揮斧劈柴時,似乎就比較省力,總是不知不覺便劈完幾堆,也不覺得特別疲累。
又過了幾日,他漸漸能拉麵成形,雖遠不及二娘利落明快,也不到“八百握”的境界,卻已能開合二十餘次,將一個三斤重的白麵團子拉成百餘根麵條。李二娘不禁讚歎:“公子爺真是天下第一等聰明人!我當年學這本事,足足花了三個月才拉麵成條,你卻花不到十天!”
劫兆笑道:“這不是我聰明,卻是拜我姊姊所賜。”
“你媳婦兒?”李二娘露出詫異之色。
“正是。”劫兆笑著說:“我每天劈柴的時候,一聽她的琴聲,不知不覺身子便輕快起來,一不留神就劈完啦,也不覺得累,就像……就像在跳舞一樣。”
李二娘掩口噗哧,本想說幾句取笑他的話,雙眼忽然一睜,似乎領悟了什麼,定定的瞧著劫兆。劫兆笑道:“跳舞跳到酣處時,並不覺得疲累,這是為什麼?因為舞姿隨樂聲而動,心生快活,手腳肢體的擺動都是心之所向,並沒有多餘的耗費。”
劫兆是貴族出身,從小學過祭祀用的儀舞,而劫家出自西陲的邊境,力尚勇武,承襲了許多西賀州的蠻俗,雲陽老家自來就有“跳戰舞”的傳統,“平戎八陣法”的招數裏多有邊陲戰舞之姿,大開大闔,十分豪邁。小劫英跳起雲陽戰舞的模樣,更是揉合了柔媚、蠱惑以及英風颯烈,說不出的動人心魄。
“我學不到二娘手裏的功夫,”他繼續說:“隻好每日觀察二娘的手腳動作,從中找到合適的韻律節拍,照著做了一遍。按這個節拍動作時,我所用的氣力,就恰恰能拉成一百根麵。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二娘說的‘巧勁’,不過的確是多了拉不成、少了拉不夠,要符合這樣的身體節拍,就得用足這樣的力氣。”
劫兆倒不是吹牛。他本善於觀察女子體態,於這門功夫上的造詣,恐怕當世少有比肩;每日從背後觀察,很快掌握了李二娘拉麵時,肩、腰、腿、臂的動作韻律,並且所見細微,拿捏得十分巧妙。
製麵就像施展武功,拳法、劍法的關鍵不隻在於拳、劍,更重要的是全身的運動協調,很多製麵師傅窮盡一生也未必能想得通,他卻因擅看女子體態,一下便抓到了寶貴的訣竅。
若要更上一層樓,拉到兩百根、三百根,甚至八百根的境地,則須有更高明的手法配合,這就是李二娘與劫兆間的技術差距,並非二娘的“八百握”無甚難度,也不是劫兆在製麵上有特別的天才。
李二娘呆了半晌,不禁撫摸他的手掌,良久才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要拉到一百根,竟是這樣的簡單!爹說的……一點兒也沒錯。”眼睫一動,竟然流下淚來。
劫兆一時慌了手腳,李二娘卻展顏一笑,隨手拭去淚痕,搖頭道:“哎唷!你瞧瞧我。當年爹教我這門技藝時,說我有特別的天分,一定能學得會,我總不相信。原來……原來就是跳舞這麼簡單。”
這天夜裏,劫兆在屋中百無聊賴,拔出長劍拂拭,隨手比劃了一下,忽道:“姊姊,我好象有點了解那十六個字的意思了。”
文瓊妤將琴匣橫在榻上,以指輕敲,隨口道:“什麼?”
“獅子搏兔,必盡全力。無以罅逸,方可予奪。”劫兆沉吟著,隨手將劍平舉,凝著雪亮的劍刃。“要致人於死,輕輕一刺就行了,三歲孩兒也辦得到。姊姊力氣柔弱,卻能刺死侯盛,我從前也曾殺死一名武功遠勝於我的惡人何言勇……我一直在尋找能克服‘六陰絕脈’體質、鍛煉出強橫內力的方法,殊不知要致人於死,以我現在的力量也盡夠了。”
文瓊妤心中一動,抬起頭來。
劫兆輕揮長劍,自顧自的說:“這一劍裏,有九成的力氣都是白白浪費的,欲攻欲守、乍出還留,有太多的猶豫與顧忌。如果能夠簡單一些,無論要攻要守,還是佯作虛招誘敵,用上一分的力氣就已足夠。就像拉麵的功夫,多不成、少不就,要拉成麵條,就隻需要那樣的力氣而已;不必求多,隻求不浪費。”
“獅子搏兔,為什麼要用上全身的力氣?隻消一爪便可致命。這一爪的力量用周全了,兔子自然逃不了;‘全力’的意思,其實是‘求力之全’。”
“唰!”長劍一揚,劫兆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這個道理很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我迄今所學武藝,隻怕通通都要重新來過了。”
文瓊妤暈紅雙頰,含笑凝望著他,半晌都不說話。
劫兆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大放厥詞,不由得一吐舌,蹙眉道:“姊,你怎麼啦?
臉這麼紅,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匆匆坐落榻緣,伸手去試她的秀額。文瓊妤卻嚶的一聲,偎入他懷裏,濕潤的眼波朦朧如海,含羞呢喃:“姊姊……姊姊隻是很歡喜。
我……我喜歡上的,是一個這麼棒的男人。”
劫兆忍不住將她抱滿懷,卻聽文瓊妤柔聲輕笑:“我弟弟這麼有本事,做姊姊的可不能輸啦。你明天隨老鐵叔走一趟曲陵城,除了打聽中京動靜之外,順便替姊姊置辦些物事。”拔下金釵交給他,細細將清單說了一遍,除開文房四寶,還有沙盤、揚琴小槌等,教人摸不著頭腦。
文瓊妤見他滿臉疑惑,笑著撫摸他的麵頰:“小傻瓜,姊姊要繪製圖本,做一些小小的試驗。我想到解開秘密的方法啦。”柔荑一比,指著榻上的烏黑扁匣,哪裏是什麼琴盒?正是絕代凶物——“刺日黥邪”!
◇ ◇ ◇
距照日山莊前後兩任莊主劫震、劫驚雷失蹤,已整整超過十天。
那些原本預期綏平府將會大亂、甚至中京武林重新爭盟爭霸的好事之徒,也足足無聊了十天,綏平府出入正常,一切送往迎來皆如舊製,劫蘋的名字突然間傳遍了京城武林,誰都知道是那個斯文秀氣、溫和有禮的堂小姐鎮住了局麵。
她不但以劫真的名義,傳帖中京左近八郡六十一縣,號令武林同道密切留意劫兆與文瓊妤的行蹤,更透過神機營的曲鳳釗見著了姚無義,敦請姚公公上奏朝廷,給昏迷不醒的劫真封了個正四品的越騎校尉。
“這當口你不找父親大伯,卻來給你三哥求官?”當時姚無義正忙得焦頭爛額,劫家的事打亂了他的布局,皇上一日內召見他三次;麵對年輕皇帝的垂詢,長袖善舞的老太監什麼也答不上來,回來一徑拿身邊人出氣。打量著這個皮膚黝黑、容貌說不上美麗的姑娘,姚無義卻不由得被勾起了興致。
“這是為了劫家,也為了公公。”劫蘋說得很慢,但口齒清晰,毫不猶豫,仿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事實上,若不穩住劫真的地位,雲陽老宅處必定伺機反撲。姚無義襄助劫震打壓西陲多年,一旦被雲陽老宅處取得家統,那些與蠻子混血經年的老古板肯定不會為他所用,扶植多年的照日山莊脫出宰製,難保不投入敵對陣營。
姚無義盱衡情勢,特意奏請皇上,封劫真為越騎將軍。這個列將軍的虛銜不比校尉,沒有帶兵的實權,專門用來酬庸功臣,或做為蔭補爵位的準備階段;召令一下,等於承認了劫真繼承雲陽縣公的正統地位。
當蓋有照日山莊莊主的“紅日輪”印信,以及禦封越騎將軍官防的文書快馬遞至雲陽時,雲陽老宅的長老們莫不咬牙切齒:“可惡!被搶先了一步。”然而信中謙和的措辭與周到的禮數,尤其是不把雲陽視為從屬,而是動之以親情的態度,又與過往劫震兄弟的跋扈高壓大相徑庭,令雲陽眾人頓生好感。長老們閉門商議後,隻讓使者帶回口信:“京中若有變動,願助一臂之力。”一場預期中的家變消弭於無形,令中京無數好事者徒呼負負。
綏平府沒有了絕代高手,卻多了飛虎精騎駐紮。劫蘋挑選其中一百五十名精銳常駐府中,卻召回了飛虎騎統領“嘯羽天鷹”方東桓,在京外三裏的放鷹穀建立基地,分批移回香山人馬。如此一來,綏平府所掌握的兵力遠勝於前,實力更加不容小覷。
中京黑白兩道應對恭謹,竟比劫震當家時還要恭順。
“府中與香山合而為一,爹爹與大伯的夙願,不想卻是在這般情況下達成。”劫蘋偶一停筆,將批好的文書疊上案頭,不覺輕聲喟歎。
書齋裏巨大的書案上疊滿各式帳本文書,分門別類,放置得有條不紊。府中聘請的帳房筆墨足有七八位之多,再加上放鷹穀與香山送來的勤補單據、消息線報,這十幾人份的文書往來,她一人應付卻是綽綽有餘,每日還能挪出時間給三哥洗滌傷口、煎藥喂服,陪他說說話,做些針線女工什麼的。
想起劫真俊朗的模樣,她不由得心中一蕩,麵頰發燒,才又回複成芳齡十八的懷春少女,繁忙的工作似乎得到了舒解,擔心父親安危的愁思也才得稍稍放下。正自浮想翩聯,已經升為管事的公孫去疾匆匆奔入,躬身道:“堂小姐,小姐她……她回來啦!”
劫蘋隻抬頭一笑,隨手取過一本帳冊,繼續拈筆伏案:“阿英麼?我好久沒見她啦!煩請公孫管事帶她來書齋一趟,吩咐廚房備好小姐愛吃的茶點,我批完這些,咱們姊妹倆好好聊一聊。”
公孫去疾一撚山羊胡子,小心說道:“小姐進院裏去了,小人攔不住。”
“那讓她先歇一歇。”劫蘋還是沒抬頭,含笑道:“我一會兒去尋她。”
“小姐去三爺院裏啦!關上了門,誰也不讓進。”
劫蘋霍然起身。
◇ ◇ ◇
“三哥好。”
劫英甜甜一笑,雪白的嬌靨映亮了布置素雅的寢居,仿佛天女散華,滿室生香。
劫真背靠軟枕,倚坐在榻上,隨意披著的衫子開襟大敞,露出密密裹著白布的赤裸胸膛。他麵色還有些白慘,兩頰略顯消瘦,似乎傷後元氣尚未盡複;劫英的笑容卻像火種一般,點燃了他灰槁的眼眸,一瞬間劫真的麵上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仿佛死水突然冒出些許沸滾的沫子,骨碌碌地竄動著。
“你……你回來啦!”
“家裏發生這麼大的事,我能不回來麼?”劫英笑吟吟的走了過來,纖細窈窕的身子款擺曼妙,白玉般晶瑩的耳垂上戴著一小串珍珠耳墜,搖如風中柳絲,卻又不及柳腰纖麗動人。“三哥身子好些了麼?”
劫真突然迷惑起來,仿佛身在夢中,訥訥地點了點頭。
“好……好多了。”
劫英笑著坐上榻緣,幽幽的少女體香透出襟口,自她長成以來,劫真罕有機會與她如此接近,心髒驀地劇烈鼓動起來,影響所及,仿佛連傷口都被遽張的胸肋撞得隱隱作痛。
直到劫英端起桌上的藥盅,背過身去輕輕嗬涼,嫋嫋娜娜地將湯匙湊近他唇邊。
她入房之時,將所有的仆從使女通通趕了出去。那是婢子們留在桌上的補湯。
劫英輕聲嬌笑,仿佛在哄小孩:“來!乖,把嘴巴張開,妹子服侍三哥用藥。”
(如果拿照日山莊……不!甚至整個武林來換這一刻,我肯不肯換?)
劫真眯起眼睛,呆望著她秀麗絕倫的臉龐,貪婪地把她的笑靨一股腦兒塞進腦海心扉,迷亂裏帶著一絲臨別望眼的刺痛與恍惚。
劫英卻把他的迷醉當成了遲疑,笑容倏然變冷:“還是三哥怕我下了毒,不敢入口?”劫真悵然若失,似乎還沉醉在方才的溫柔甜美之中,恨不得再多看幾眼;一怔之間,幾乎張口飲下,驀地心中一凜,這才真正遲疑起來。
劫英冷笑:“你做了什麼,怕人毒你?你不喝,我喝便是!”反手將湯匙往唇邊送。劫真想起這個幺妹的決絕,心頭突然一陣悚栗,真怕她乘隙下了毒,連盅帶匙一揮,“鏗!”一聲裂響,瓷盅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瘋啦!”他惡狠狠地瞪著她,餘悸猶存,蒼白的俊臉上浮露血色。
“黃耆枸杞燉鱸魚,犯得著這麼緊張?”劫英咬著銀牙,姣好的櫻唇抿著一抹狠笑。“說!四哥呢?你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劫真終於清醒過來,心頭刺痛,顏麵卻冷。
“我也很想知道。”
劫英倏地狂怒起來,杏目圓睜,嘶聲道:“我答應與你合作,你應承了我什麼?
你說:‘我保證劫兆安全無虞,周身絕無絲毫缺損。若違此誓,教我劫真萬箭穿心而亡!’我替你做了那些個布置,已然履行約定;按照你的承諾,四哥此刻應該安安穩穩待在刑部大牢裏……他人呢?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
她逼近他的臉,眼中閃動著騰騰殺氣,宛若一頭美麗的小母狼。劫真忽覺荒謬:
在她身上,居然擁有最多最濃的劫氏之風,比從雲陽來的劫軍更像西賀州草原上的荒野之王,就隱藏在她雪嫩嬌豔的胴體深處,狂野、驍悍、不懼生死,帶著自毀般的熾烈與美麗。
單以果斷的性格來看,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很可能五名子女中,最像劫震的一個。
“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劫真兩手一攤,眸底閃著譏諷:“二叔奪權,非我所能料;黃庭老祖猝死,非我所能料;劫兆脫罪,二叔要將我們放逐到天城山,也非我能料。途中遇襲、劫兆逃跑,更加不是我所能預料。妹子向我要人,是不是太也無稽了些?”
劫英一時語塞,眼神卻毫不動搖,憤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恨意。
東海郡主還不到十六足歲,身心卻已是不折不扣的女人。她很明白男人眼中的欲望——那種為了完全占有雌性、不惜排除其它雄性的原始之眼。
從一開始,劫真就沒打算放過他。
“如果他發生什麼意外,我要你雙倍償還。他斷了一隻手,我就斷你兩隻;他斷了一條腿,我就斷你兩條……”她平靜的說著,緩緩起身:“他若死了,我就教你比死還痛苦。”
“他有什麼好?”劫真一把抓住她幼細的皓腕,雙眼布滿血絲,平日的溫文蕩然無存:“一個廢人!你卻為他這般死心塌地!我與他一般……不!比他還疼你,你為什麼不屑一顧?”
劫英被他捏疼了腕子,咬牙不哼一聲,冷笑道:“你有什麼好?卑鄙小人!”
劫真將她扯到身前來,捏著她尖細的下巴,滿臉戾笑:“劫震、劫驚雷都已不在了,現下,我才是綏平府的主人!妹子若識時務,眼裏須得有我這個家主才好。”捏過她的小臉欲吻,冷不防頸間一痛,才發現劫英的手裏多了柄銳利的珍珠銀匕,匕尖正抵著他的喉頭,已刺破些許油皮。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撫額抵頸,仿佛見到了什麼荒謬絕倫的物事;驀地折腕一格,劫英一個拿捏不住,驚呼一聲,“鏗!”銀匕脫手飛落床尾。劫真淫笑著往她乳上摸了一把,伸手去扯她的衣襟,劫英反手猛摑了他一巴掌,劫真被抽得微怔,轉眼又挨了一記,氣得回敬一掌。
劫英被打得仰倒在榻上,雙腕被他牢牢摁住,劫真雙目赤紅、吐息濃重,口邊兀自掛著殘涎,徑自動手解她衣衫。
劫英掙紮不出,恨聲道:“劫真!你敢碰我一下,我讓姚無義騸了你!”
劫真手上不停,喘息道:“你以為姚無義拿你當寶貝?你……你不過是他用來籠絡伏鳳紙的禮物罷了!他想把你嫁給八王世子,賺得三仙宗府為臂助,替他出馬討伐北方民變,壓倒南司的勢力……你不過是件禮物罷了!”
劫英被他粗暴地攫住椒乳,恣意揉捏輕薄,身子不住扭動,咬牙不肯叫出聲來,小臉上的輕蔑之色卻絲毫未減:“姚……姚公公的禮物,你、你……唔……也有膽子敢……啊……敢動?”
劫真狠笑道:“姚無義這個算盤打錯啦!伏鳳紙退隱多年,早已是個半死之人,絕不會為了你這小淫婦,去沾惹這般大麻煩!”他色心暴起,恨意萌生,早已顧不得時間場合,蹂躪她豐盈的玉乳片刻,又伸手探入裙中。
劫英咬牙哀鳴,纖細結實的腰肢不住抬拱扭動,宛如活蝦一般。劫真益發弄得興起,手指粗魯地搓揉著她嬌細的腿根股間,淫笑道:“你……你這麼急著去給八王世子睡,不如先讓我……啊——!”慘叫聲未落,左耳已被她狠狠咬住,鮮血迸流!
他猛然鬆手後躍,摀住左耳,指縫間紅漬汨汨,令人怵目驚心;忽見劫英要逃,抓著她的藕臂扯過來,惡狠狠地說:“想……想走?沒這麼容易!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你!”
劫英被扯得伏在他胸前,忽然甜甜一笑,膩聲說道:“可惜,我這個禮物你碰不得。皇後娘娘答應作媒,將我許配給八王世子伏辟疆,三仙宗府已經派出使者前往北方,待勘過北方十二郡的情況,才決定是否出馬平亂。無論領不領軍,伏鳳紙已與姚公公結盟;未來的八王世子妃,你也敢碰麼?”
劫真聞言愕然。這個消息足以改變中京的勢力天平,無論朝野武林,恐怕都將掀起巨變——他提前從劫英口中得知,掌握了最最寶貴的應變時間,卻絲毫不覺驚喜,一股醋意與痛苦湧上心頭,恨極反笑:“是麼?若八王爺知道他未來的媳婦兒非但不是貞潔處子,反是個與親哥哥亂倫苟且的小淫婦,不知他還收不收這個禮物?”
劫英嫣然一笑。
“啊,三哥提醒了我,要殺人滅口。”十指狠狠往他胸口一揪,劫真失聲慘叫,好不容易結痂的創口頓時爆裂,鮮血滲出層層藥布,殷紅渲染的範圍迅速擴大。他倒在榻上輕輕抽搐,麵上的一點血色瞬間便消退殆盡。
劫英一躍下床,理了理衣裳發鬢,房門忽然“碰!”一聲猛推開來,劫蘋匆匆奔入,見劫真傷口滲血,臉色丕變,劫英卻好整以暇打招呼:“蘋姊姊好。咱們許久不見啦!”
劫蘋急著上前探視,腳步一動,卻見劫英也退了小半步,彎腰拾起那柄鋒銳的銀匕,登時不敢再進;雙目不離錦榻,勉力一笑:“你……你三哥傷口破痂了,我給他瞧一瞧。”此時劫真的血已經染紅了錦被,暗紅色的汙漬飛快擴大著,劫蘋一顆心懸在喉頭,卻不敢輕舉妄動。
劫英故作驚訝:“啊呀,姊姊快來,我見了血會頭昏。”劫蘋知她說的是反話,強忍著奔到榻前的衝動,等她慢慢走近身畔。
——必須等她離榻夠遠,三哥才能安全。
劫英把玩著銀匕,慢條斯理的走過她身邊,忽然停步。
“是你下了八郡六十一縣的水路通緝令,要抓四哥回來?”
“不是‘抓’,我也擔心他的安危。”劫蘋鎮定的說:
“他不隻是你四哥,也是我的四哥。我絕不讓旁人傷了他。”
劫蘋喜歡的是三哥,而劫英隻愛劫兆;兩個各有所愛的女子,似乎沒有感情不好的理由——但事實卻未必如此。對劫英來說,四哥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男子,她當然不願意劫蘋也對他抱持著同樣的感情,卻無法容忍自己心愛的男子,在其它女子眼裏什麼都不是。
雙姝相持片刻,劫英側首笑道:“如果尋到了四哥,姊姊得頭一個通知我。”
“這我能做到。”劫蘋目不轉睛的瞪著錦榻。劫真的麵色淡逾金紙,氣若遊絲。
劫英笑容頓止,點頭道:“誰要害了我四哥,我便讓他痛不欲生。我在宮裏等姊姊的好消息。”海波般的微卷秀發一甩,快步走出房去。
劫蘋一把撲到榻邊,用布巾為劫真壓緊傷口,劫真痛得大叫起來,她慌忙回頭叫喚:“快……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喊了幾聲,見一名身材嬌小的侍女跑了進來,忙道:“人呢?都到哪裏去了?”那侍女嚅囁道:“我不知道啊!”
劫蘋莫可奈何,隻得與她合力將劫真翻了過來,用剪刀剪開層層紗布,重新上藥包紮。劫蘋從小隨父親操兵,很擅長處理刀劍金創,隻是關心則亂,好在那侍女手腳利落,也不怕撲鼻血氣,兩人合作無間,不多時傷口便止了血。
劫蘋一抹額汗,在銅盆裏洗去血汙,那侍女又打了盆清水,擰了布巾給劫真擦麵覆額。劫蘋到這時才得以看清她的模樣,見她不過十二、三歲,杏眼桃腮,生得十分討人喜歡,而且肌膚之白晰,如塗奶蜜一般,不覺脫口:“你是哪個院裏的?我怎麼從沒見過?”
小侍女低聲道:“回堂小姐的話,我是三爺院裏,才入府不久,還不算服侍過三爺。”劫蘋望了榻上一眼,見劫真閉目點了點頭,知她說的是實話,那“入府不久”
四字聽得十分親切,又愛她的利落周到,微笑道:“那好。從今天起,你就留在這裏照顧三爺,若我不能親來換藥喂飲,便由你來處置。你願不願意?”
那小侍女擰著衣角,喜上眉梢:“願……願意!我願意的。”
“以後三爺就麻煩你啦。”劫蘋被逗得抿嘴,心懷一寬,笑問:
“人總有個名兒,我該怎麼稱呼你?”
“瓶兒。”
少女甜甜一笑,左眼下的朱砂小痣晶瑩動人,襟懷裏透出幽甜的麝蘭香。
翌日,劫兆特別起了個大早,才發現老鐵已經出門了。
“這幾日,城裏的憑翠樓訂了十擔生麵,你老鐵叔一日分兩回送,所以出門得早啦!”李二娘聽說他想入城,微露詫色:“公子想進城,明天我讓他等你一會兒,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劫兆笑道:“我也替鐵叔擔兩擔,兩人力氣總勝過一人。”
李二娘掩口笑道:“哎唷!公子是好人家出身的,怎能幹這種粗活兒?”兩人遂做了約定,明日由老鐵帶劫兆入城。劫兆回屋裏,見文瓊妤正斜坐在榻上,展開皮卷閱讀,腿邊擱著“刺日黥邪”,專注的神情裏微帶一絲倦意。
她這幾日精神全放在這一匣絕世凶物上,連夜裏溫存過後、稍稍回過神來,都枕著藕臂望月發呆,修長的玉指不住在濕濡狼籍的被榻上書寫,一不小心就寫到了劫兆身上去,徒惹狼吻。她不忍拂了弟弟的興致,少不得又是一陣廝磨。
劫兆見她雲鬢蓬鬆、緊蹙蛾眉的模樣,不由得心疼起來,摟著她柔聲道:“別瞧啦!煉青邪是什麼人?舉世聞名的老妖怪一隻,他寫的書有什麼好看的?當心瞧得多了,也變成一隻千嬌百媚的母妖怪。”文瓊妤噗哧一笑,還待分辨,卻被劫兆一把抱起,不覺驚呼。
“不許再看!”劫兆橫抱玉人,一腳踢開房門:“走,洗溫泉去!洗剝幹淨了,才好切塊下鍋,燉它個酥滑噴香。”文瓊妤又好氣又好笑,心底甜絲絲的,嬌嗔:“好啊,你當我是母豬麼?”
兩人穿過竹林,劫兆帶上草廬柴門,放了半槽奶湯般的溫泉水,試過溫度,將姊姊抱進槽中。文瓊妤紅著臉任他剝得一絲不掛,滑入溫泉時嬌軀不住微顫著,細弱的呼吸輕促起來,羞得幾乎暈厥過去。
即使親密已極,她仍不習慣在他麵前毫無遮掩地裸露身體,便在床第之間,隻要劫兆不是欲火難禁、餓虎撲羊,她都要鑽進被窩裏,褪著隻剩一件貼身小衣,或以錦兜掩胸,或以紗衣蔽體,欲迎還拒,羞怯怯地任君采擷。與她曼妙無比、反應熱烈的胴體相比,這樣溫文嬌弱的矜持,遠比放蕩淫冶更加誘人,這也是劫兆日夜求歡、樂此不疲的原因之一。
見姊姊羞中帶媚,劫兆忍不住咽了口饞涎,又無法將目光移開,隻得彎腰苦忍;隨手拔開引水的竹管,卻見出水僅隻一線,斷續若絕。忽聽文瓊妤一聲驚呼,掩胸扭過身去,劫兆趕緊將她抱出浴槽,急問道:“怎麼啦?”
“那水……那水好燙!”文瓊妤驚魂未定,白酥雪膩的胸脯肉不住起伏。
劫兆伸手往水底一探,果然竹管滴水處特別滾熱,手掌停得片刻,已覺灼刺,連忙抽出手來。文瓊妤匆匆拭幹身子、著好衣衫,劫兆急喚李二娘來瞧。
“奇怪!”二娘試了一下水溫,趕緊抽回燙紅的手掌,沉吟道:“這溫泉是我們當家的從後山引來,莫非是泉眼堵塞,還是引水的管子壞了?”
“從前有過這樣的事麼?”劫兆問。
“竹管結實歸結實,也有野獸踐踏、雨水衝壞的時候。但水溫突然變得滾燙,倒是這麼多年來頭一遭。”
劫兆沉吟不語,忽道:“二娘,這左近還有人家麼?他們用不用溫泉?”
李二娘搖頭:“山的那頭有幾戶,不過沒甚往來,我也不清楚。這竹管引水是我們當家想的主意,我可不知道旁人會不會。”說著一笑,圓圓的麵頰飛上兩朵紅雲,隱有得色。
劫兆點了點頭,笑道:“老鐵叔不在,我去後山瞧瞧好了。煩請二娘照看我媳婦兒。”文瓊妤俏臉微紅,見他扶劍整襟、心斂神藏,並不是毛躁飛揚的模樣,凝眸輕道:“你自己小心,別惹事端。我……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劫兆笑道:“姊姊放心,我理會得。”出了柴門,一路往後山行去。
直到他去遠了,文瓊妤才移回目光,掠了掠鬢邊濕濡的發絲,輕聲歎息。
李二娘笑道:“既然不放心,幹脆別讓他去得了?”
文瓊妤回過神來,含羞搖首;片刻才微微一笑,目光投向遠方。
“我聽說獅子會將小獅推下崖底,讓牠們自己爬上山來。與其把男人綁在身邊,不如讓他放開腳步,走自己想走的路;雖然跌跤了會很心疼,不過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能替他揉瘀嗬疼的。”
“讓他……走自己想走的路麼?”
李二娘聞言一默,笑容就這麼凝在臉上,眼神突然變得悠遠起來。
◇ ◇ ◇
劫兆沿著竹管漫步林間,老鐵的引水渠道架設得十分巧妙,離行道不遠,但站在山道上往往要用心觀察片刻,才能看出竹管的走向;走著走著,慢慢被引到了後山深處,草木逐漸稀疏,裸露出灰白色的岩脊,山勢也陡峭起來,需要攀扶岩壁才能繼續前進,風裏帶著一絲硫磺的臭味,撲麵溫熱熏人。
劫兆爬了大半時辰,累得氣喘籲籲,幾次想掉頭,一想到姊姊沐浴溫泉的美態,以及不自覺流露的幸福陶醉,把心一橫,咬牙繼續與崎嶇的岩道搏鬥。事實上,石馬溫泉的泉質溫養柔和,不僅大利於女子肌膚,使之潤澤細膩,對文瓊妤的先天寒質也十分有益。
竹管到了此間,已由原先的暗綠變成了焦褐色澤,管上覆著一層凝乳般的黃白膏狀物,用手一摸,卻是硬質之物,原來是磺氣的結晶。
劫兆爬上一處小崖,隻見崖上一片平坦,宛若石台,沿路接起的竹管也至盡頭,恰恰伸入一幢簡陋的破舊草寮之中,草寮外有幾條冒著煙氣的淺水蔓延出來,隻是涇流涓細,不成溪河,隻怕不到半山腰就沒入地底了。老鐵的竹管能從草寮引出溫泉,看來寮中便是泉眼所在。
劫兆拆開一截竹管,果然管中隻餘些許殘漬,並無水流,心中冷笑:“好啊!這是遇上攔路打劫的賊偷啦。”
劫家在中京郊外有幾座宅園,依景地不同,充作避暑避寒之用,其中有座“掩扇園”,建於紫雲山名泉附近,築有青磚隱道引來甜水,在京裏頗有盛名。劫兆幼時隨父親入園避暑,就曾經發生甜水井枯竭的怪事,後來一查,才發現是有人掘開了掩扇園的青磚水道,想來是要偷分一些名泉好水;不料偷掘者不懂水文工事,挖開泉道後築不回去,甜水從掘口潰流殆盡,山下的掩扇園自然滴水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