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了幸運獎(1 / 2)

馬車角落裏點著一個福壽紋鏤空的三足銅火爐,裏麵炭火正旺,源源不斷地往外吐著熱氣。炭裏像是加了什麼香料,不但沒有煙火氣反倒有淡淡的花香。

錦汐摸了摸身底下柔軟厚實的水獺皮褥子,再看看車壁上包著的律紫色纏枝蓮紋樣的錦緞,錦汐舒服地把手腳攤平擺成一個大字。誰說古代的馬車就是一種刑具?這麼躺著不知有多舒服。

車外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鞭子響,剩下的就是車輪碾壓積雪的‘咯吱’聲。

不知馬車往哪走,也不知還要走多遠。調整一下枕頭的高度,暖和過來的錦汐昏昏欲睡。養父曾說過,‘與其為未知的將來擔憂,不如享受現在的一切’。既然沒人跟她解釋‘六姑娘’是怎麼回事兒,而她又無處可去,那隻能靜觀其便!

車裏陪著她的婦人不住地抹眼淚,又像怕誰聽見似的,拿手使勁捂著嘴,隻在喉嚨裏哽咽著。渾圓的臉渾圓發髻,整個人從頭到腳透著軟弱忠厚氣息。扁方的銀簪頭隨著馬車的搖晃,被爐火映的一明一滅,臉上淚水也跟著一明一暗。

錦汐本想自顧自地睡過去,不理會她。可想到那婦人一看見她,想都不想地解開衣襟把她捂在懷裏,又於心不忍。雖然婦人疼愛的是這個小身子的原主,並不是她周錦汐,可那份疼愛卻發自肺腑令人感動。

錦汐迷迷糊糊坐起身,馬車突然一顛,先前被蒙麵人一棍子打腫的額角突然撞到車壁上,鑽心的疼痛過後,心底仿佛裂了個縫,像是塵封已久的封印被打破一般,很多似是而非的零碎片斷和畫麵飛快地往外湧,瞬間織成一張網把她包裹起來。

她身體和意識都不受控製了一般,喃蝻地道:“艾媽媽您甭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話一出口,不但婦人立刻不哭了,驚詫地瞪著錦汐,錦汐自已也差點嚇死過去。鬼上身了?她怎麼知道這個婦人是小身子的奶娘!

“六姑娘…您…您……記起老奴了?”艾媽媽遲疑地伸出手在錦汐眼前晃了晃,聲音顫抖著像是壓著無比的驚喜,又像是懷著巨大的擔憂。生怕方才聽見的話隻是她的幻覺。

錦汐也夢遊似地伸出手指點著自已的鼻子,試探似地道:“我叫周錦汐,是禮部給事中周博海府上,良妾柳如雲養大的六姑娘?這裏是京城,現在是德潤二十五年?”

“我苦命的姑娘……你終於記起來了!”艾媽媽捂著嘴,愣了半晌忽地死死抱住錦汐,放開嗓門哭起來,“都是被那起子沒良心的東西害的!怎麼能讓您親眼看見……柳姨娘是冤枉的,您可不能信那起子小人胡說!”

錦汐木然地坐在那,任憑艾媽媽抱著她哭的山河慘淡日月無光。各種記憶洶湧而至,混亂的像一群脫韁的野馬,萬蹄攢動傾刻間把她的理智碾壓的化塵化土。

她這算什麼?

借屍還魂還是精神分裂?

這小身子今年七歲,是周博海從外麵抱回來養在妾室跟前的,按理說她這樣的地位比庶出的還卑微,可祖母周老夫人卻對她這個身份不明又有點傻氣的孫女特別疼愛。嫡母二夫人也不像狗血文裏寫的那樣惡毒,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養,從沒在吃喝穿用上克扣她。

順風順水的活了幾年,好日子在半年前結束。周博海等禮部官員跟隨聖駕去泰山朝聖,走了一年多回來,竟發現柳姨娘有了四個月的身孕。這種事對自詡為清貴門弟的周家人來說,無異於一記響亮的耳光。

不用商議,周府的一家之主周博山直接命人將柳姨娘沉塘。她從下人的隻言片語中得到風聲,偷偷藏在車裏跟到了江邊,正好看見裝在豬籠裏的柳姨娘被人從船上扔到水中……

她當場嚇昏過去,一睡半年,好不容易醒過來卻更傻了,話不會說了,連人都不認識了。

上元節大家都樂嗬嗬的,嫡母看她又傻又呆的可憐,封燈這天就讓下人帶她出來散散心。誰知道拉車的馬被爆竹驚了,車夫被甩下馬車,瘋馬一路狂奔不見了蹤影,找到馬車時她卻不見了……

然後她這個白骨精隆重登場,穿回自已的前世,一番周折後被周府下人找到。

這是什麼情況?

穿回自已的前世名姓一致,連陰司戶口都不用改!

尼瑪!這種事情都不能用匪夷所思、聳人聽聞來形容。是她前幾輩子好事做的太多,閻王爺給的幸運獎!還是六道輪回運行久了沒保養,出岔子了?

腦海中前世這七年發生過的事情像走馬燈似的閃個不停,連當時的情緒都能感同身受,或喜或悲,或驚或怒,複雜強烈的情緒令錦汐意識都有些模糊。不像回憶倒像是在經曆!

錦汐咬了咬嘴唇,又狠狠地咬了咬手指,滿嘴血腥味還有深入骨髓的痛意都證明她是清醒的,她沒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