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搭在錦汐胳膊上的手明顯一緊,錦汐疼的暗吸口冷氣,卻不敢妄動。高手鬥法,她可不想做池魚!
“大嫂說的是,我情急之下越俎代庖處置家奴,確實急燥了!”瞬間,二夫人手指突然鬆開了,麵帶愧色地看著大夫人。錦汐暗叫一聲高、實在是高!大夫人明明是不同意二夫人對周翔家的處置,二夫人卻以退為進,一句話竟成了大夫人依仗自已是當家夫人欺負弟妹!
二夫人隻是輕哼了一聲,並不理會,撫著著手裏戧金蓮草紋的扁圓手爐盯著艾媽媽,“你們是怎麼想到去秦淮巷尋六姑娘的?”
艾媽媽一愣,被大夫人逼視又不敢不回,囁嚅道:“奴婢本來是不知道的,後來……周嫂子說往那邊找,到巷子口就瞧見六姑娘了!”
“這哪是我說的,明明是謝……”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躺在地上裝死的周翔家的蹭地跳了起來,下意識地就朝謝嬤嬤跪的方向看。抱著姑娘夜穿花街已落得被發賣了,再加條罪過,她就得被亂棍打死!
抬頭遇上謝嬤嬤看過來的眼神,冰冰冰滿含警告。她身子一軟,剩下的半截話生生咽回肚子。大夫人當家不假,可是……二夫人也不是吃素的!
大夫人順著周翔家的瞧過去的方向掃了一眼,追問道:“謝什麼?”
“奴婢前些日子聽謝嬤嬤說,城裏不少好人家姑娘披拐走賣掉了,所以……”周翔家的攥著腰上的葛布汗巾,一口咬死。“奴婢也是想著碰碰運氣!”
大夫人冷冷地看著她,一針見血,“抱著姑娘大半夜的從花街柳巷走,你想碰什麼運氣?老實回話,還有一條生路。我當家這些年,還沒有一個奴才能在我眼前蒙混過去,你想清楚了再回話!”
大夫人語聲不高,說話時狹長的鳳眼半眯著,無形中便給人陰森的感覺。左手琺琅鑲米珠的護甲輕輕刮著手爐的蓋子,‘嘶、嘶’的聲音和著窗外呼嘯的風聲,好像暗處隱著一條巨蟒,盯著眾人一吞一吐地吐信子……
“奴婢…奴婢…”周翔家的那張麻子臉,慘白的像張黃裱紙,身子更是哆嗦成一團。口齒不清地叫了兩聲,褚石色葛布馬麵裙上突然濕了一片,臊臭撲鼻。眾人紛紛掏出帕子捂住口鼻,錦汐也沒料到大夫人一句話竟把二房的管事婆子嚇尿了。
“先關進柴房,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來回話!”家生子奴才,居然想不明白一家子十幾條性命在誰手裏捏著,真是蠢貨!大夫人眼底閃過一絲嫌惡,瞬即恢複成先前的平靜,起身道:“夜深了都回去歇著吧!”絲毫不給二夫人說話的機會。
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就這麼放了周翔家的,倒顯得她方才的處置太刻薄了!好像容不下妾室的親戚似的。
二夫人一口氣憋在心口上卻沒法反駁,誰讓大夫人是當家夫人,就算不給她麵子,她也說不出什麼。眼角掃了謝嬤嬤一眼,呶了呶嘴,便垂下眼皮,輕聲細語地問錦汐餓不餓冷不冷,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
“等一下!”大夫人都快到門口了,二姨娘突然站出來,扭著眾人忽略的九姨娘挽雲攔在大夫人跟前,氣哼哼地道:“周翔家的不過是一時糊塗,做事不知輕重,心裏卻是為了主子好。倒是九姨娘的兄弟,把主子丟了非但不回來報信,反跑的不見蹤影做了逃奴。大夫人若是隻罰一個縱一下,怕是下人們不服!”
大夫人眉眼淩厲起來,“我做事曆來講究賞罰分明,這事不用你跟著操心!”
二姨娘梗著脖子不肯服軟,一把將九姨娘推倒,“那就請大夫人明示要怎麼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