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言微抬眼眸看了一眼那烏黑的湯藥,眼眸閃過一抹意會不明的暗芒,垂在寬大衣袖內纖瘦的手指摩擦著掌心那小巧的白瓷瓶
片刻後伸出白澤而消瘦的手,借過了那一碗此刻還冒著熱氣,在熱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味的湯藥
而後冷淡道:“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正雙膝跪著的林爭,感受到手上一輕,想著九五至尊要親自給自家主子喂湯藥,怕聖上做不來這事,想出言請求讓聖上讓他來侍奉自家主子,猶豫了下,最終覺得不妥怕自己的言語會惹怒到聖上,便隻好朝著聖上行了個跪拜禮,起身告退
當宮殿的門被關上後,明潔的月光被遮擋,隻剩下屋內略有些微暗的燭火搖拽著
背對著拓跋宇的拓跋言垂了一下那雙好看又具備著帝王威儀的眼,仿佛像是狠下了什麼決心。
一瞬之後,端著湯藥轉過身,抬腳朝著床榻走去。
而後將湯藥放在了梨花床櫃旁,理了下衣擺,坐在了床邊,伸出手將食指和中指微彎著,朝著拓跋宇的額頭敲了敲,有些好氣道:“怎麼?要不是我攔著你的侍從,讓他將湯藥端來,你是不打算喝藥了?你是不打算讓身體好轉了是吧?,”
“剛還說著要替皇兄分憂,卻不好好的服湯藥養好身體,你這是想為我分憂?還是想讓我擔憂?”
拓跋宇摸了摸被敲疼的額頭,聲線帶著些委屈
“我感覺我的身體好多了,就不必要再服用了湯藥,這湯藥又苦又澀的還不好聞”
拓跋言聽到拓跋宇的回複後,是知道怕苦而不願服用湯藥,本有些生氣的情緒也煙消雲散,被他有些小孩氣的音調逗的輕笑了一聲,故作沒好氣的打趣道:
“如今都多大的人了,還如同小時候這般,怕喝苦藥,良藥苦口利於病,要是因為藥苦,就不喝,那身體怎麼要的快”
“將藥喝了,等下吃個蜜餞,便不會覺得苦”
拓跋言話音落下後,就伸出手從衣袖處拿出用一方精致的方帕包成的小包裹,而後挑動著手指將包裹解開,露出裏麵幾顆裹著糖湘,色澤飽滿的蜜餞。
拓跋宇看著拓跋言的舉動後,眉眼眯得更彎,聲音帶著幾分喜悅
“皇兄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如同以前一樣嗎?,我生病的時候你都會隨身帶著蜜餞,就怕我嫌苦不肯喝湯藥,所以備著蜜餞,好讓我乖乖喝藥”
其實拓跋宇並不怕苦,他小時候經曆過的那些苦澀又豈是這一碗小小的苦湯藥能比的,他故作怕苦,不過是渴望得到更多關懷罷了
每次他生病時,都以藥苦不願意喝湯藥皇兄都會因此想辦法,用多種辦法哄他喝藥
每到這種時候,他會得到很足的滿足感,畢竟一位久沒得到善意和關懷的人,是非常渴望得到別人的關懷的,就像快溺水身亡的人,想到得到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剛剛讓林爭將湯藥端下去,不過是故意做給皇兄看的罷了,為的就是得到一次無微不至的照顧
自從他長大之後就很少生病,因為生活變好了,再加上時刻被照顧著,不再像小時候那般饑一頓飽一頓的,因體質弱,每到換季時,或多或少都會染病,如今,身體結實多了
再加上自從皇兄登基後,每日處理的正事繁重,也難以分出更多的精力給。
這次生病並非換季,而是前幾日不慎落馬造成了些傷,所受的傷並不嚴重,至今沒好,不過是他有心一直托著罷了
難得有此機會,他又怎麼不好好利用呢?
如果他不願意乖乖喝湯藥,他的皇兄看見是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
這次他就是抓住這一點,看,他果然沒有置之不理。
被拓跋宇戳破心思的拓跋言並沒再說些什麼,抿了抿唇,笑了一下
後抬起一隻手,拿起了湯藥旁的那白瓷勺,而後將其放進了湯藥內攪動著,本就冒著熱氣的湯藥,經過這一波弄,那熱氣更加的朦朧,達到很好的散熱
隨著拓跋言攪動的動作,他那寬大的衣擺時不時不經意的掃過白瓷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