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剪月輕輕一躍,落地時仍然筆直如鬆,所謂玉樹臨風,大抵也隻有他能做得這麼完美了。他抬頭看了看天,曰:“天色尚早,你禦劍回山應該無甚大礙,不必留在此處風餐露宿了,我們回淩硯山。”“師兄。。。。。。”我養頭楚楚可憐地望著他“我肚子餓了。自從上山之後就沒吃飽過,感覺我們門派好貧寒,飛禽且不說,連魚肉都沒有。”
“我與你錦師兄入定之時會吸收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不曾覺餓。而凡人子弟,一心修道,以素為主,清心寡欲。”
聽此,我心裏默淚,暗暗自語“不能成仙也沒關係啊,我想吃肉。”
剪月師兄突然笑了,明媚如三月桃花。他把左手放在我頭上,溫柔地說:“小瓷今天很努力,作為勝利的獎賞,我帶你去大吃一頓。”
“剪月師兄做東?”
“難道你有銀子麼?”
“沒。。。沒有。。。。。。”
“那就隨我來吧,至少我活得比你久,積蓄比你多。”
“那,剪月師兄你到底有多少銀子?”我試探地問道,以後傍上他,就不愁吃喝了。
“大概,可以買下整個輿都。”
我一直都窩在山上,頂多看些古籍,見識短淺,記憶中沒有輿都這個地方,隻好作罷。總之,能買下一座城,應該夠我吃一生了,打定主意,跟著師兄有肉吃。
隨著風剪月來到人間的一處酒館,就看到三個燙金大字——“金玉堂”。
剛踏進去,一個肩上搭條毛巾的小二就熱情地湊上來:“二位客官裏邊請。”裏麵可真熱鬧啊,三人一桌的,四人一桌的,或是交頭接耳,或是飲酒碰杯,還間雜著菜肴的香氣,許許多多的市井小民,雖庸俗卻自樂,一派祥和。
“二樓可有靠窗雅間?”風剪月清淡的聲音從鬥笠下傳來,小二被他有如泉水叮咚的聲音震驚得楞了幾秒,然後馬上殷勤地領我們上樓,“客官好雅趣。我們這裏二樓靠窗的雅間最為別致了,吃飯賞景兩不誤。嘿嘿。”
小二欲為風剪月推薦,而他則看向我,“看看你喜歡吃什麼。”
好久沒吃葷了,我毫不客氣一口氣點了好幾個大菜:“紅燒獅子頭,金玉脆皮魚,雨後蒸春筍,香菇母雞湯,白玉丸。。。。。。。”“好嘞,客官稍等。”小二勤快地下去催小廚房了,路上卻暗自吃驚:小姑娘巴掌大的臉,月牙眼,嘴巴也小。看起來就像個稚嫩的孩子,可胃口竟這麼大。那個蒙麵男亦不知是何來路,聲音好聽得跟神仙似的。但我全然不知自己和剪月師兄在小二眼裏的天壤地別:一個吃貨和一個神仙。
等菜上齊之後,剪月師兄讓小二關門退下,才將灰蒙蒙的鬥笠取下。他剛取下,便見我咧嘴傻笑,問我何故。我故意說沒什麼,其實是看見剪月師兄的臉就更有食欲了,秀色可餐便是這個理了。
看著滿桌的大魚大肉,我不停地往嘴裏塞,直到兩個腮幫子都鼓鼓的。再看剪月師兄,他並未動筷,我含糊不清地說:“剪月。。師囧,你。。也次啊!你次。”看我吃得歡,風剪月終於肯動筷了。兩個人一起吃飯,遠比一個人開心,於是我不停地幫他夾菜,直到青花瓷碗都堆不下了。“這些都是我喜歡吃的菜,剪月師兄你每個都嚐一嚐。”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總想讓別人也喜歡。
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總想讓別人也喜歡。看見剪月師兄骨節分明的玉手拿起筷子細細品嚐著我給他夾的菜,總覺得心裏滿滿的都是幸福,稍不注意就會溢出來。畢竟以前,我都是一個人端著碗坐在門前的小凳子上,邊吃邊跟那棵大榕樹說話,偶爾有鳥雀飛來就能讓我歡喜,分出米粒來喂它們,大概幾個月後才能接近它們,一年後我已經能幫它們梳理羽毛了。現在想來,心裏有些落寞。
以前是不懂寂寞的,一個人也覺得歡天喜地。現在感受了有人陪伴的時光,才知道原來一個人是會孤單的,如果再讓我離開淩硯山回到過去的日子,我一定承受不住,所以,我要留在這裏,和師兄一起,練劍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