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人類的起源,生命的本源,自古以來就有種種的爭論。但是蟲,從億萬年前這個星球誕生起就存在的生命形態,可說是這個世界現今存在的生命的本源。它們存在於生物的體內,既是生物的一部分,又是一種單獨的生命,如果它們的數量大幅度增加或減少,或者種類改變,生物也將會發生異變。也有人把它們稱作微菌——這種說法有些失真,或鬼魂——少部分的蟲能夠化成人類形態出現,但究其本質,是跟世人眼中的所有植物和動物截然不同的種類,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
銀古在屋內對三人講述關於蟲的知識,他舉出了許多例子,說很多妖魔鬼怪的物事,都是些因為“蟲”的存在而產生的怪事。金鎏從這個男人身上清晰感到,與其說他們是無神論者,不如稱之為樸素的自然唯物論者。他們就像供奉自然的祭祀,既對大自然心存戒懼,又試圖尋找人和自然和諧相處的模式。
金鎏聽得很仔細,還做了許多筆錄。他對蟲與蟲師的故事,以及他們的理念十分感興趣。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好運,雖然很危險,但遇見了一位知識淵博學者。
把這些事情記錄下來,寫成故事,作為一種存在的形態流傳下去。金鎏從未如同此刻深切感到,這就是他來到這個世間的使命。
“那麼,蟲也有智慧嗎?”金鎏想起起那些由蟲構成的白袍人,“它們懂得我們的語言。”
“單個的蟲或許沒什麼智力,不過加起來或許就有了吧。”銀古蕭索地笑了一下,吐了一口煙氣道:“畢竟那是早於人類億萬年就出現的,一直看著人類發展起來的生命啊。”
“說的也是,那光酒是什麼?”
“喔,光酒?你碰到那種東西了嗎?”銀古訝異的神態看起來恢複了些精神,“你沒喝吧?啊,看我說的,你當然沒喝,否則其它人可就再見不到你了。”
金鎏很恐慌,但與他所說的不符,隻好壓製下來,對陌生人說和自己密切相關的事不好。
他頓了一下,向諸人解釋道:“我說過了吧,蟲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尋常人是無法看到它們的,能看見它們的人都有吸引它們的特質,如果呆在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會因為蟲的大量聚集產生異事。所以,一般來說那類吸引蟲的人都會和我一般成為蟲師,不在同一個地方多作停留。你如果喝了那光酒,就會變成蟲的同類,再也回不到這邊了。”
“啊……是,是嗎?能看見蟲就會吸引蟲,然後會產生怪事……”父親的臉色十分難看,“那麼,我的預知……”
“嗯,大概也是蟲的關係吧。”銀古點頭道,沒有留下任何懷疑的餘地。
“可,可是我是剛剛才看見蟲的啊!”父親忽的站起來,大聲爭辯道:“之前我還不知道蟲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金仁,你是三年前開始做預知夢的吧?”銀古示意他坐下來道。
父親也發覺自己失態了,於是怏怏地重新坐下來。
“是的。”
“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變化。”銀古盯著他,十分認真地說:“或許那時你已經因為某種原因有了看見蟲的體質,隻是,蟲並沒有出現在你眼前而已。”
“是嗎……啊,是這樣啊。”父親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他有些信服這個蟲師的說法。
“如果我沒猜錯,你的預知夢開始時十有一二,可是最近在變多吧。”銀古又道。
“是,是的。”父親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向銀古。
“那可不好,那是令你做預知夢的蟲在繁殖,如果數量太多說不定會有大麻煩。”銀古道。
父親頹然低下頭,司跳出來爭辯道:“可是因為金仁的預言,我們才能過上了比以前更好的生活啊!”
“嗯……也不是所有的怪事都是壞事,不過我走了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事,這些怪事最終都變成了壞事。”銀古彈了彈煙灰,對兩人道:“還是別放任不管吧,否則或許會長睡不起喲。我這裏有一副藥,吃了可以抑製它們,不過不能多吃,否則會中毒。你能看見的似乎隻是特定的蟲,所以隻要控製了,仍舊可以在這裏生活下去。”
銀古從懷中掏出一副藥包推到父親的前邊,父親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它攥在手中。
“那……那些水還能喝嗎?”司突然開口問道。
“喝吧,那水沒事了。”銀古對他們笑道:“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蟲已經消失了,一般來說,那些能化成光酒的蟲一旦離開了就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