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者(1 / 3)

行行複行行,停停又走走。

“還沒到嗎?”司用手背抹去頭上的汗水,為金鎏鑿出落腳的土梯。

烈日炎炎如利劍一般穿透森林,厚厚的樹冠宛如變成了透明的薄膜相互接連在一起。偶爾在叮上眼角的光芒逼得人睜不開眼睛,似有似無的煙氣如如同波浪在空中緩緩湧動,吸入肺中時,化成一道灼熱的炎流,似乎要將一路經過的器官烤焦。

金鎏夥同兩人找了一顆枝葉比周遭其它樹木都要繁密的大樹下乘涼歇息。

“喝口水吧,鎏。”父親把水壺遞給金鎏道:“這鬼天氣,實在要熱死人了,如果能找到新水源,那麼今年一定能挨過去吧。”

“往年都很熱,但像今年這般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司舔了舔幹白的嘴唇說。

我聽父親說過,他們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次大旱,大旱之後海邊就起了風暴和海嘯,把整個村子幾乎都毀了。”父親說。

金鎏想,父親一定沒有經曆過同等的慘事,因為他的語氣完全就像是說著傳說故事一般。雖然臉上隱隱有些擔憂,但卻不見任何驚惶。

“我說父親,你確定就是這一帶嗎?”站起來四處轉悠的司問道。

“唔,應該沒錯。”父親眯起眼睛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片地方我們以前沒來過,不過卻給我熟悉的感覺。”

司用鼻子嗅了幾下,搖搖頭道:“沒有。”

“我記得夢裏是拔出了一根插在泥土裏的樹枝才出水的。”父親說。

金鎏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徑自朝一個方向深入進去。走了沒十米,繞過一片齊腰高的灌木,撥開幼樹的枝葉,發現了類似父親所說的場景——比起一路行來的雜亂林地,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幹淨的一個地方,一些兩人環抱的大樹如同從古老的時代就一直守衛此處的衛兵,它們中間有一塊格外明顯的空隙,就像擺明了暗示這裏是個特殊的地點般,幾乎化成實質的光柱直射在插於地表的樹枝上,四周寸長的雜草柔順而服帖,更像古代鬧劇中的機關陷阱一般。

金鎏的心靈仿佛被洗滌了一遍,隻覺得熱浪從體內消退了去,隨之而來卻是一種不安,但是他還是甩了甩頭,揮去了這種情緒。

“父親,司,這裏!”他回頭朝兩人喊道。

腳步聲急促地趕了上來,父親和司分在金鎏左右,把頭朝那片地方一伸,頓時倒抽了一口氣。

“沒錯!就是這裏!”父親興奮地道。

司迫不及待地開始清理擋在身前的枝葉,開辟出可容一人通過的小徑。

沒過多時,三人就圍在插於地表的樹枝邊。

“金鎏,這是你發現的,拔出來吧,現在這個殊榮歸你了!”司的眼中迸發出熱切的光芒:“趕緊把它拔出來吧。”

金鎏卻沒來由感覺到一陣陰冷,他伸出手,卻又縮了一下,任誰都看得出他在猶豫。他沒有理會司的期待,眼光四周掃了一眼,那些粗大的樹木隨著視野旋轉著,令他升起一種錯覺,似乎有那麼一刹那,它們化身成了妖魔惡鬼,圍繞自己三人盤旋奸笑。

“怎麼了?金鎏。”司也看出金鎏的態度有些不對勁,他隨著金鎏的目光四周望了一下,卻沒發覺有什麼不妥。

“啊!”金鎏宛如從噩夢中清醒般輕呼一聲,續而定了定神,四周的樹木仍舊是樹木,便道:“真要把它拔起來嗎?我們還是走吧。”

司一聽就急了:“你這是怎麼了?金鎏,你要知道如果真發現了水源,可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我也有不好的感覺,好像昨晚做的夢也有這樣的感覺……”父親皺起眉頭道,他也十分吃驚兒子竟然也有不安的感覺。

“你是不是睡昏頭了?”司疑惑地看著他道,“算了,我來吧。”

說著,他就要去拔那樹枝。

“等等!似乎有些不對勁!”父親把他攔了下來。

其實在看到這片地方的一瞬間,金鎏就升起了一種怪異的情緒,就好像靈感閃現般,有什麼東西在冥冥中被自己抓住,但又從指尖溜走了一大片,隻剩下零碎而模糊的碎片。這股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他再多看了第二眼時,就覺得此地也就是稍微平整了一些罷。

但父親的反常卻金鎏讓留上了心,在他試圖找出其中關鍵的時候,那種模糊的仿佛有什麼埋沒的東西即將破土而出般的情緒再次浮上心頭。

他此時有些猶豫,按理說應該拔出這支樹枝,如此一來,或許事情便會產生突破性的進展,但是又感覺一旦把它拔出來,似乎會發生一些不可把握的事情。

司迷惑地望了一下製止他的兩人,見他們沒有理會自己,便又再次伸出手去。

當他剛接觸樹枝時,周圍突然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振翅聲,原本不見蹤影的鳥兒宛如一層黑色的幕布般遮天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