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霜定定的看著。
看著麵前的少年。
依稀記起了那一年。
冷宮裏。
沈冰雪站在她的麵前,冷傲的不肯低頭。
她劇烈的顫抖著,命人絞死了她。
她本不打算殺沈冰雪的,可是她見不得高傲的人,尤其是沈冰雪的那一句,知道她全部的過去,所以她要在沈冰雪把一切告之天下之前,殺了這個廢後。
沈冰雪死了,他的兒子高廣也死了。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有著一張沈冰雪和景帝結合的臉。
如此相似的麵容,想不讓人起疑都難。
陳霜微微的顫抖著,她隻感覺一顆心好像要炸裂了開來,又似要飄出嗓子眼,整個人定在那裏,呆呆的再也說不出半句話,她微微的動了動唇角,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喉間幹澀的厲害,於是眨了眨眼睛,終於,雙腿一軟暈了下去。
立即有人尖叫了一聲皇後娘娘,上前去把她拖了起來,緊接著就是施針問藥。
陳霜的這陣眩暈倒不是假的,她隻是預料到了一些什麼。
而就在這個時候,當景帝驚疑不定的時候,那陣風落下了,阿九緩緩的退下。
而太後也恰在此時到來。
太後的到來頓時令整個場麵更加寧靜了。
誰都知道這些天來太後與皇後不睦,而且太後也不太喜歡高晉這個皇孫,所以他的婚典,太後也可以不來的,再說了,內待一直傳聞太後臥病久居深宮,所以太後的出現不得不讓人覺得懷疑。
太後緩緩的來到了大家的麵前,看向了一旁的阿九:“你就是剛才替皇上擋刀的那少年。”
“正是。”阿九立即低頭答道。
太後與阿九對視了一眼,轉身走向了景帝:“這麼多的人,誰人敢擋那刀,就連你的皇後也嚇得腿軟了,這少年何來如此巨大的勇氣。”
太後正要再說些什麼,太子高晉上前來,一聲喚:“皇祖母,您能來,孫兒萬分榮幸。”
“我現在沒有與你說話,我在問話。”太後一點也不給高晉的麵子,冷冷的看向了高,接著把眸光轉向了阿九,化為一片溫柔。
太子高晉立即訕訕的退到了一旁。
太後此舉惹得一片非議。
“哀家問你話呢,問你哪來的這麼大勇氣。”太後又是一聲喝。
阿九立即跪地答道:“回稟太後娘娘的話,卑人也怕,可是卑人知道在這所有人當中,皇上是最尊貴的,而且不知為何,看到皇上即將受襲,仿似看到自己的親人遇險般,便想也未想便擋了上去。”
阿九所說的這些倒是不假。
阿九看著麵前的景帝。
心裏泛起了一絲悲哀。
但是剛才那一瞬,他的確是情不自禁。
明知道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的父親,盡管他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可是他依然想去保護他,不想讓他死在他的麵前,那股子血脈親情,早就超越了一切。
而這一切早就已經被太後派來的人看在了眼裏,也正是因為如此,太後才會有此一問罪 ,太後才會出向在阿九的麵前。
若是阿九剛才表現的不是那麼的自然真情流露,太後若許便起駕而起了,根本不會進來替阿九拋磚引玉。
“這麼說是天性使然了。”
一句天性使然,惹得景帝一震。
他不禁定起了神去細細打量。
看著阿九那雙如冰雪般澄清的眼睛。
那碎碎的黑發下的眼睛,讓他一瞬間有種恍然,好像看到了當初的沈冰雪,那個時候,他尚且年少,不過十五歲,便掀開了年長他一歲的沈冰雪的蓋頭,紅紅的喜巾下,是這雙冰雪般澄清的眼睛,說要許她一生一世,可是到了後來,一個又一個的美人,他早就已經把沈冰雪給忘記了,忘記了當初的誓言,以及說過的話。
景帝的心一瞬間變得酸澀了起來,今天太子的大婚,他憶起了自己初為太子的時候,那一場大婚,娶的人便是前左相之女沈冰雪。
可是那一天,因為先帝不喜他,所以根本沒來為他這個兒子祝福。
他是帶著遺憾與沈冰雪完婚的。
那個時候先帝喜歡的人是高靖,他的親兄長高靖。
先帝有意要讓高靖做皇帝,盡管那個時候還是皇後的太後執意讓景帝做了太子。
想到這些過往,紛紛亂亂,一片一片紛飛如雪的飄過了他的腦海。
景帝隻感覺麵前阿九的臉依稀變成了沈冰雪的臉。
他立即穩住了心神,定睛去看:“把你的碎發拂起來。”
景帝沒有發現,他自己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而麵前的阿九也有些微微的顫抖。
他撫起了自己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