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聽此事,都誇蔡婆子的好眼力。慧眼識佳兒,認下的幹兒葳蕤是個好孩子。過往受人些許恩情,竟是銘記至今。武戒聽了這些話,厚臉皮地把別人的好話,全當是誇獎在了她自家身上,洋洋得意不已。興許是好人有好報,這夫妻倆隔年便生了一對龍鳳胎。這次是兒子隨了武戒猴精,閨女像是葳蕤的性子,有些憨直。
喝滿月酒的時候抱出來,蔡婆子見了擔心武戒心中不喜。誰知這人比婆母想的還開朗,笑嘻嘻道:“兒女自有兒女的福氣,您老人家為他們操這些心作什麼。您瞧便是葳蕤這個傻小子,不也有我這樣的聰明人看上他嗎。”又道,“管他倆如何差別,反正都是我和葳蕤的孩兒,您老隻管對他們一視同仁關愛便是。”蔡婆子聽了,也覺得自己想岔了。娘倆便又歡歡喜喜,勾肩搭背去吃酒了。
二皇子姬璞自那次意外催眠後,人格上的轉化一直沒再發作過。幾年裏先後生了兩個男孩,第三胎坐上,看了脈象,據說還是個男孩子。太女受了女帝最後的點化,對姬璞的那點怨忿消弭不見。見姬璞家也一味隻生兒子,不禁擔心莫不是被自己一語成讖,絕了二皇子與秦八角的女兒緣。為了做些彌補,便每每自家搜索各種偏方秘方補藥時,也捎帶著給姬璞一份。姬璞不耐煩吃這些東西,便又跟當年一般,拿了藥方四處送做人情。
秦小豬家、秦三山家、武戒家、方明德家,甚至後來的玲瓏和錦兒,都沾光吃過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說來也奇怪,的確這幾家比別家子息繁盛。男男女女生了好些,秦小豬感歎幸虧今世養孩子的成本不高,不然光這幾張嘴,就要把家裏吃窮了。結果和人說這話時不小心被樊二郎聽到,當這小豬就挨了一通訓斥。樊二郎又有了身子,本來就不舒服。又聽到小豬說這樣不腰疼的話,立時大罵秦小豬不是玩意。今個嫌棄孩子多,明個是不是就要嫌棄他樊二郎了。
秦小豬和樊二郎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小豬雖然已經不大怕樊二郎,卻怕他動肝火傷了他自己。忙道歉賠不是,把人請進屋裏。倆人關起門來,小豬軟話說盡,樊二郎也不肯理會她。次日兩人都病了,一人一間屋各自生悶氣。家裏兩個丫頭一個小子,對這樣的父母沒法子招架,遣人請了大姨秦八角過來。名義上是給二人診脈,其實是給他倆做和事佬,說和他倆。秦八角先去看望樊二郎,這是她的幹兄弟,如今還是孕夫,不能慢待了他。
診治一番,樊二郎的脈象穩定。看來和秦小豬的爭吵,隻是例行性發火而已。便也沒給二郎開湯藥,提筆寫了幾個藥膳方子交給幾個孩子。大丫頭繼承了秦小豬愛吃的脾氣和麵相,身姿卻隨了樊二郎,挺拔苗條。如今不過十一二歲,已經很有小大人模樣。謝了秦八角,接過單子。問明八角姨母待會要吃些什麼菜,就去廚下忙活了。秦八角和樊二郎又說了幾句安撫的話,這才牽著兩個小的去隔壁屋裏看秦小豬。
秦小豬臨時擠在大閨女的屋子裏,自從她入住以來。這裏就變得熱鬧了,觸手可及的吃喝玩意不算,還有滿地的報紙書籍。秦八角進門時,秦小豬還坐在地上,在榻上鋪了一張紙,在寫記憶裏那些纏綿悱惻的動人愛情。寫著寫著,秦小豬就被自己感動了。怎麼別人家都伉儷情深,自己家這個就這麼小氣,愛和人較真發火。果然完美的愛情隻存在於理想中,秦小豬越想越覺得委屈,寫著寫著就開始抹眼淚。
二丫頭像樊二郎,見老娘又在顧影自憐、丟人賣萌。在秦小豬身後咳嗽兩聲,驚醒了神遊太虛的小豬。三小子比二丫頭人性多了,還曉得給老娘遞個帕子。秦八角假裝看不到這一家亂七八糟,正色對秦小豬說道:“這話我以往也和你說過,二郎是男子,又有了身子。你要讓著他才是,怎地又亂說話惹他生氣。他氣壞了身子,你不也不好過。”她這話說的大聲,就為了讓隔壁的樊二郎聽到,她在教訓秦小豬。
秦小豬認錯態度還不錯,連聲道:“是,是我錯了。可是他也太不講理了,我隻是感慨下……”話沒說完,就被秦八角捂住口鼻。秦八角以目視她,說樊二郎正在隔壁聽牆角,你傻了還說這種話。秦小豬曉得自己不能一錯再錯,低下頭道:“咳,確是我思慮不周。”也大聲道:“八角姐,為什麼我最近心悸乏力肌無力、胸悶氣短還愛生氣,我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