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豬叫徒弟去叫人,栓子答應一聲出門去,不一時便把秦三山和武戒都找了來。她們和夏典不熟,秦小豬又做了一回中介。聽說夏典是個書癡,秦三山就先對她存了好感。兩人討論起學問,說得熱絡。把武戒冷落到一邊,武娘子也不著急。她眼力最好,早看出夏典腰上的軟劍不尋常。出言試探,果然夏典也是個個中高手,撫掌直呼妙極。幾個人就在當院裏試起身手,你來我往打得熱鬧。
秦小豬卻是這會才知道,原來夏娘子也是個豪傑人物。不一時她弄了酒菜上來,幾人序齒坐下,小豬就求著夏典講古。
夏典有些為難,她也不是有意推脫。隻是自從學成以來,她為家族做得就都是些陰私事。這類事不能拿到明麵上講,隻能做不能說,說出來便是害人害己。就岔開話題,說起自己不日要遠行。秦三山和武戒剛交了這個好朋友,不舍得她就走。眾人果然都不再說別的,一起關心夏典要往哪裏去。夏典就說了蔡府的多瑪皇子出走一事,說到熊鳴和自己的關係,扯出一個大八卦。大夥這才曉得蔡府的熊鳴熊師傅,與夏典有師門關係。栓子給大家溫酒過來,聞言也插話道,怪不得小蔡大人私下裏,要稱呼夏娘子一聲師姐。
夏典對此笑笑不說話,眾人卻是恍然大悟。原來夏典急哄哄往西北趕,是為了小蔡大人的家事。大夥舉杯共飲,齊讚了夏典一聲高義。秦小豬喝了大半杯下肚,便開始眼花耳熱,也跟著湊熱鬧。牛氣哄哄道,自己在西北可是很有些朋友的。說完不待眾人說話,便真個叫栓子拿來紙筆,給夏典寫了介紹書信。又告訴夏典,到了那邊有事隻管找她的姐們幫忙,那些人斷無不肯的。
秦三山和武戒在旁看得好笑不已,大順誰人不知王家的耳目遍布天下,西北邊陲重地,自然也有王家人接應落腳的下處。夏典根本不管是走蔡府軍中的門路,還是走王家的商路人脈,怎麼著都夠用了,反正根本就用不上小豬手上那幾個人。
也就秦小豬這個沒見識的傻子,真拿自己當盤菜。夏典卻是接過書信,正兒八經謝過小豬。個中因由她不便對別個明言,實是因著她的父親王夏氏也身在其中。夏典不欲叫王家人曉得王夏氏尚在人世,便隻好把自己的行藏做些遮掩。另一方麵,她和久在蔡玉琦身邊的熊鳴也不同。雖師姐師妹的叫著,但夏典嚴格來說還是個王家人,真不好意思厚著麵皮去找蔡府的軍中舊部接應。有了秦小豬給的這些本地人名,至少她在打探消息上,要靈便許多。
一邊武戒秦三山兩個,見夏典一點不拿架子。對小豬吃醉酒胡鬧也這般鄭重其事對待,心裏覺得很是受用。人心便是這樣矛盾,秦小豬有千般不好,也隻有她們自家人說得,別人但凡說小豬個不字,大夥還是一樣不痛快。說不得要拿大巴掌揍人,大約這就是護短。
夏典離京後,秦小豬和栓子便又忙活開了。她們弄不出玻璃,便開始搗鼓各種種子。
這個時候已是夏天,種子下地不知道還能種出來啥,所以隻一樣弄了幾顆,種下去培土澆水。然後師徒倆就傻乎乎地蹲在邊上看著,說些將來怎麼吃的話題。這些種子又不是傑克魔豆,哪有那麼快出芽。
不一時,兩人都被樊二郎叫到廚下幹活去,慢慢把這事忘到了腦後。還別說她倆誤打誤撞,真蒙對了些事情。比如那西紅柿、辣椒、苦瓜、花生、向日葵,就都適合在夏日播種。過了不知日,那塊地上長出細嫩的小幼芽。青翠可愛,稚嫩無比。秦小豬看著都要感動死了,當時眼圈就紅了。接下來幾天伺候它們,比伺候大肚子的樊二郎還上心,結果可想而知。
秦小豬被樊二郎修理一通後,再不敢怠慢夫郎。把這些苗圃裏的活計,全權托付給了徒弟栓子。栓子一人也照料不了這許多。來家裏來往探看樊二郎的親友,走過路過時不免好奇。秦小豬便給每家,也都分了些回去種著玩。到了收獲時節,就看出這些人水平高下來。
種的最好的當屬狗丫家裏,她家住在郊外,娘老子都是莊戶人。把那些小苗苗養的那叫一個水靈,結出來的蔬果那叫一個健康。其次,是秦府上的秦賈氏和秦五嶽。這二位當年,也是地裏忙活的人家出身。如今榮華富貴享過,老兩口返璞歸真。重操舊業,做的也是有模有樣。第三位才輪到秦小豬和栓子師徒倆,接下來這位是傷心後重新振作起來的花三叔。至於郭二家,他要忙著點心店鋪,又要看護小孩兒。雖然也想試試,卻是沒那精力了。
排在最末的,是小蔡大人蔡玉琦。她弄這個東西,實屬意外。種苗是姬盂到秦府上走動時討去的,帶回府後長皇子發現自己侍弄不來,就讓小蔡大人接手。小蔡大人被太女姬盂委以重任,主持京城全麵大改造工作。每日裏不是這個事便是那個事,其中的利益糾葛,比她當初在三司時還要複雜。蔡玉琦覺得身上壓力山大,眼見得去接多瑪父女的計劃不能成行。日子一天天拖下來,小蔡大人心中不免焦躁。姬盂看在眼裏,便給她找了這個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