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王仞被屋子裏窸窸窣窣的動靜吵醒了。
晴雯是睡在耳室,通常主臥裏都會有婢女的小床,方便起夜服侍。
合衣睡了一晚,並沒有發生她想象的事兒,早早起床便把王仞的衣裳、鞋襪準備在床頭。
看著晴雯在屋裏走動,王仞嘴角不經意浮上笑意。
而晴雯轉過螓首的瞬間,抬手一撩額間亂發,見他嘴角帶著莫名笑意!下意識把削肩一縮,快言快語警惕道:
“二爺笑什麼?”
“不用備早膳,我要出門。”王仞笑眯眯回應,見她有些憔悴,必定是昨晚入睡太緊張導致失眠吧?
穿好衣裳,配上君子劍,用晴雯準備好的青鹽洗漱,王仞站在門口活動筋骨。
晴雯就在院子裏幫他洗衣裳,細細的腰肢,嫩嫩的小手提著粗重的木桶,艱難的來回折騰。
王仞都擔心她那病西施身子骨,會在打進水時一不小心給墜下古井。走到晴雯身邊,抱著胳膊問:“讓粗使婆子來打水就成。”
“奴婢哪有那麼嬌貴,那些婆子豈是好使喚的!”
晴雯纖手一揮,已是不管王仞這公子哥兒,吭哧吭哧提著半桶水返回洗衣裳的石台。
……
賈寶玉清早就帶幾個長隨,懨懨地坐車出門參加春堂詩會了。
北靜王的邀請,即便他不想去。賈母和王夫人、賈政也不敢讓寶玉失約。
就是他那門牙有些埋汰…,隻能盡量說話時不露齒。
這廝心情轉的奇快。
早上還為王仞打他的事不高興,等和北靜王聚首時,見王爺身邊都是俊美書生,並有位叫蔣玉涵的優伶隨行,立馬就癡了。
…
神京的早晨充滿市井氣。
此刻。
王仞坐在一家麵食鋪裏喝了碗熱騰騰的豆汁兒。
臨走前衝店小二揚聲:“來幾個包子帶走。”
“承蒙公子惠顧,一共十二文錢。”店小二用牛皮紙包上五個肉包子,遞給王仞。
王仞也沒仔細數,從茄袋子裏隨意抓了一把銅板丟在桌子上,估計是夠十二枚,反正隻多不會少。
旋即他便手拿肉包,吃的滿嘴流油,漫無目的走走停停。
洋貨鋪,幹雜貨、成衣鋪、書齋、都是他的觀察對象。
至於春堂詩會。
嗯。
他完全沒有興趣。
這種揚名時刻,進入國子監後機會多的是。
國子監每年都有各種學術辯論大賽,邀請四方有名書院的學生參加。
即便無聊去什刹海看看春堂詩會也不急一時片刻。
據王仞了解。
春堂詩會正式開始,要在下午時分,這時候那邊估計都是些燈謎,歌舞表演。
街道兩邊有好些小販挑著擔子,或蹲在路邊,或雙手插在袖口裏,扯著嗓子叫賣。
“有間甜鋪?”
“這店名倒起的有趣。”王仞嘟囔一聲,瞥見裏麵貨架上擺著數個瓷陶罐子,罐麵貼有白字條,寫有紅糖、糖霜字樣。
“這黑乎乎的是紅糖?”
作為勳貴子弟,王仞他們通常是不吃這些廉價東西,似這等便宜甜貨,那是老百姓買吃的。
若放在賈寶玉麵前,估計都不認識為何物。
“公子您哪吃它啊!”
“我們店裏上等糖霜、野生蜂蜜、比這黑糖好多了。”
店夥計正在擦櫃台,見有顧客進門,還是位衣著華麗的公子哥兒,忙將手裏的抹布往肩膀一搭,笑吟吟走上來推銷。
“怎麼賣?”
王仞似沒聽見夥計的話,抱起一個瓷罐子,用罐子裏的木勺挑起一點送入嘴裏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