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堂詩會沒有限製,無論以清明為題,或以春景、花卉都可以。不限詩、詞、五言七律皆行。
前麵幾輪已經傳出一些出色作品,梅思邕那首詠梅當屬最佳,賈寶玉也抄了幾首他喜愛的風格。
此時寶玉正與旁邊一身戲服的優伶琪官輕聲交談,說得激動興奮時,他忘記拿扇子遮掩門牙,緊緊攥住那琪官的手可憐其身世,恨不能帶回榮國府豢養。
琪官雖屬於忠順王府的私奴,卻有自由身,可隨時出去。不過這種自由也是有一定限製。
例如。
忠順王隻允許他出去最多三五日,便要回王府報到。
不許跨出京城範圍之類。
…
又過了一會兒,畫舫的主人詢問北靜王。
“王爺,今年詩會榜首可裁定了?”
北靜王笑道:“本王覺得寶玉那首可入前三。”
賈寶玉的臉瞬間通紅,忙站起身來,搖頭擺手謙虛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不過胡亂做得一首劣詩。”
心裏實際美滋滋的,能在眾多才俊中被王爺選中,自是有份驕傲。
北靜王的門客們慣會看臉拍馬屁,這個說國公府的小公子神采飛揚,當仁不讓。
那個說賈寶玉詩才不比國子監的梅思邕那首差半分,畢竟寶玉今年虛歲十二,梅思邕年長他三四歲。
又有門客點頭,既然梅思邕公子定為春堂詩會榜首,那探花之位非賈寶玉莫屬。
侍女捧著幾份詩稿恭敬地鋪展在北靜王麵前點評。
…
畫舫大廳中。
歌舞升平,氣氛喧鬧。
京城四大青樓的頭牌花魁紛紛登台獻藝。
梅思邕今晚有些出風頭,他靈感俱佳,共作三首都入了榜。其中詠梅更是得眾人讚許內定為榜首,花魁爭先恐後要為它填曲兒唱名。
另外兩首分別入名次4與7,這已是了不得。
在場才俊百來名,能入前二十都很艱難,何況他三首都在前十?
稍微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便是第二名,竟是榮國府子弟奪去。梅思邕也拜讀賈寶玉的大作。
心中承認那寶玉確實有些詩才,至少不是打油詩狗屁不通,能入前三十名,但第二名簡直癡人說夢可笑至極!
聽聞是北靜王定的名次,梅思邕敢怒不敢言,對其黑幕深表厭惡,讀書人的風雅,那些勳貴王侯偏偏要沾染。
哼哼!
將來自己當官,定要把這幫勳貴米蟲的罪狀全部抖落出來,拔除幹淨!
梅思邕咬牙切齒想著。
這時,有畫舫負責人上前拱手道賀:“恭喜梅秀才,入得今年春堂詩會榜一。公子大作將由四大青樓競拍,所得銀兩義捐給災民,梅公子仁善啊!”
梅思邕立即微笑著還禮:“我輩讀書人,本就為天下事,能幫助災民是我的榮幸之至。”
有青樓女子接二連三上前敬酒,笑吟吟挑逗梅公子:“梅郎,為奴家寫首專屬唱名詞可好?”
也有四五個姑娘在找尋賈寶玉的身影,得知在二樓,卻都失落而歸。
“公子如蘭,梅品質高潔,小女子傾慕不已,以後若光臨我們碧月坊,皆是奴家的入幕之賓。”
“梅公子那首詩,奴家真真喜歡的了不得,而奴家最愛梅花。公子繪出寒梅傲雪淩霜的清曠境界。”
“奴家是錦香院的煙兒姑娘,梅公子可要記住。”
說畢那些女子已是媚眼如絲,抱著琵琶,笑吟吟詠道:
滿庭飛雪壓不住,
朵朵寒梅俏花枝。
不維貞靜孤芳節,
越過鄰家朱玉牆。
…
在場公子回味無窮,大讚其梅花品質。
梅思邕自是一番謙讓。
…
“王家那幾個呢?”
梅思邕在國子監的同窗笑道:“你還真以為他們能進來?那王仞有幾分對子天賦,詩才卻是公認的平庸。
第六關可要詩鬥!那幾個草包前麵運氣再好,也絕無可能通過。
眾所周知司業大人癡迷此道,當日那監考,想必題目簡單,連小兒也能答對。”
梅思邕笑著擺手:“杜兄你可不要亂說,司業大人一向秉公執法,王仞的對聯我也是見過的,可謂名流千古。”那語氣間略有一絲譏笑。
現場的公子好奇。
“王仞是誰?”
“說的是金陵王家那紈絝啊,我聽聞他進國子監了,還是走的秀才監生資格,稀奇稀奇得很。”
“我知道我知道,王仞的對子,煙鎖池塘柳,至今還無人敢出下聯!”
“也就幾個對子而已,在士子風雅圈中,對子是最無趣的。哪裏有詩詞的意境高尚,流傳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