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當年甲午海戰時北洋海軍提督署衙的舊址。
背山臨海,建有一古建築群落,呈螺旋形分布,遠遠的看過去,就像一隻巨型的海螺蟄伏在半山腰上,左眼微睜,右眼微閉,正悠閑自得的沐浴著海風和陽光。
從海螺的楔形大門穿進去,是一條‘丁’字形街區,在街區的左右兩旁,分別矗立著兩棵參天的古樹,枯黃的葉子掛滿了枝頭,很是耀人眼目。
這是兩棵古銀杏樹。
一眼望過去,那樹幹,直徑大得,隻怕三五個成年的男子都未必合抱得過來。
再看它的高度,肉眼很難測量得出它到底有多高,如果執意要估算的話,至少不低於三十公尺吧?
這兩棵參天古樹,一雌一雄,南北方向錯位聳立著,猶如一對相攜廝守的患難情侶。
隻不過,這一雙情侶樹的表征,其扭曲和蒼老之狀,宛若蛟龍,既沒有護門神那樣肅穆的麵孔,更談不上行道樹那樣標致的身材,但卻恰到好處的鉗製住了通往提督署衙門的咽喉要道。
難道,這就是當年種植這兩棵銀杏樹的前輩的真正意圖?
恐怕不僅如此吧?隻可惜,現在已經無據可考了。
老一輩的人都說,它們在這裏至少守望三千年了,如此說來,比曲阜孔廟裏的那棵“先師手植檜”還要早好幾百年。
可在王上檀看來,頂多也就一千來個年頭。
不過,因為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也就不好去計較它倆到底有多大的樹齡。
穿過一條曲折的長廊,王上檀又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兩棵銀杏樹,心裏在想:這樣的盛夏時節,正是萬物繁茂的大好季節,芸芸眾生之間,比紅賽綠、爭奇鬥豔尚且如蟻附膻哩,你倆倒好,是想“滿城盡帶黃金甲”嗎?也許吧,反正離“秋來九月八”也不過兩個多月的光景罷了。
這樣想著,不期然腳下一拌,差點滑倒,難免哂笑一回,不禁自嘲道:我現在這副裝扮,哪還有資格“五十步笑百步”啊!
再往東走百二十步,就是旗頂山古炮台,一尊大口徑的克虜伯大炮經年累月的蹲踞於此。
經過歲月的洗滌,炮身有的地方光滑如鏡,有的地方已經鏽跡斑斑,早已褪去了它往日的威嚴。
如果太陽沒這麼暴曬的話,來自四麵八方的遊客,就會倚靠在炮筒上拍照留念,也有小孩兒或坐或臥在上麵嬉戲玩耍的。
而現在,舉目四顧,到處是一派蕭索冷落景象。
攀爬越過炮台,取道正後方向,就來到了依山而建負勢競上的古建築群的腹地了。
古建築屬青磚梨木結構,既典型又透著奇崛,既有冬暖夏涼的功能,又可有效防止潮濕海風的侵入以及鹽堿的腐蝕。
王上檀在一組英租界建築樣式的別墅前駐足不前,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左邊是自己的家,右邊是蕭逸之教授的寓所,正前方,稍偏右方向,是海卓鵬司令員的公館。
三座樓院呈三足鼎立之勢,互為犄角,既各自獨立,又相互依憑。
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走到了斜對門蕭逸之教授的院落前。
開門的是一位年約三十,華貴但卻並不顯得雍容的少婦,名叫冷蕊,是蕭曦帥的親媽,蕭教授的第三任妻子。
“冷姑姑,小蟋蟀不在啊?”
冷蕊的臉上綻放著明媚的笑,伸手想拉王上檀,但又拿不定主意,到底是純粹的拉手,還是想將王上檀請進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