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雪天初霽,因此各宮的妃嬪閑時都會時不時地出來散散步。
江夢籬一直都窩在屋子裏,就著火爐旁看看書,久之便覺悶得慌,想舒緩疲勞的眼,抬眉見到那陽光照映在糊了紙的雕花窗欞,江夢籬放下書,想去外麵散散心。
修竹與橘繡陪同她一起,三人邊走邊談著。和煦的日光照得人心曠神怡,仿佛前些日子的寒氣都散了不少。
不知不覺,走至一院內,那院內水木清華,前些日子積的雪化了不少,小山翠色顯現,若是開春,這兒會是林木蔥蘢,芳草嫩綠初顯,繁花似錦。有小道在小山群中蜿蜒,江夢籬她們沿著那小道走著,不知不覺,來至一湖泊旁,湖中有一亭,孤零零地佇立在湖麵中央,她們走過通往亭子的小橋,在亭內歇息,江夢籬坐在亭中 ,修竹走到欄杆上,看向那湖麵,說:“前些日子那麼大雪,那麼冷的天,這片湖居然沒結冰。”
橘繡笑說:“聽說以前是結冰的,還可以在上麵玩呢。”
“有什麼好玩的?”江夢籬感到好奇,她從小在江南長大,幾乎沒有看雪的機會,更別提在結冰的湖麵還能玩耍。
“才人有所不知,這湖裏是有大魚的,往日湖麵上結冰,就會有人在那冰麵上用石頭砸個洞,在那洞裏撈魚。”
“這聽起來很有意思。”江夢籬說著,也站起身看看那湖水。她扶著欄杆,馳目遠眺。
修竹有些大驚小怪地說:“才人小心。”
江夢籬笑了,說道:“怕什麼,還怕我會掉下去嗎?我會小心。”
這時寧貴妃恰好也帶著明月公主與一幹人等來至亭內。江夢籬初次在胡皇後的落霞宮內與眾妃相見時,憑女人的直覺,就覺得這傳聞中冠寵後宮的寧貴妃對她沒有善意,江夢籬和寧貴妃素無仇隙,想她對自己不滿的原因,或許是害怕自己倚仗著皇後,對她有危機。想到這江夢籬就想苦笑。
她麵上恭敬地對寧貴妃行禮:“見過貴妃娘娘。”身後的修竹和橘繡也跟著依宮規行禮。
寧貴妃對她淡淡看了一眼,片刻後才讓江夢籬免禮。
明月公主看著江夢籬,大大的眼睛打量一番,奶聲奶氣地說:“母妃,這個姐姐長得很漂亮啊。”
江夢籬見明月公主生得可愛,對明月公主溫柔一笑:“公主,妾是江才人。”
寧貴妃聽到明月讚江夢籬貌美,卻臉色有點發黑,明月公主見她表情不對,立馬說道:“這位姐姐雖然好看,但是母妃比她更好看。”
寧貴妃俯下身,對明月溫柔說道:“明月,你的小嘴總是那麼甜,本宮真是拿你沒辦法。”
她牽著明月的手就轉身離開,說道:“好好的風景,被人給破壞了,明月,我們不來這裏了。”
明月轉過頭看了看江夢籬,又看了看寧貴妃,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嘴。
三人一直恭敬行禮,看到寧貴妃她們走遠,直到再也看不到,橘繡撇撇嘴,小聲地和江夢籬說道:“才人,她也太不把你放在眼裏,對你視而不見。”
江夢籬倒無謂地說道:“視而不見就視而不見吧,總比暗地裏算計我好,暗箭難防,反正她是貴妃,不把我放在眼裏又能怎麼樣。”
修竹覺得她太過清心寡欲,忍不住說:“才人就這樣讓她輕視你嗎?”
江夢籬沒有回答修竹的話,倒是說起了明月:“那個小女孩,是寧貴妃的女兒嗎?年紀雖小,長得倒是美人胚子,可惜……”
修竹說:“聽說明月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兒,皇上和貴妃都把她捧在手心上寵著。”
突然起風了,讓人刺骨冰涼,幸好出門前修竹將那件月藍色掐牙纏枝花花素綾披風披在江夢籬身上,不至於著了涼。
江夢籬對她們說道:“回去吧烤烤火,突然又起風了,站在這裏可小心染上風寒。”
於是她們原路回去。回到沁芳閣,已經有銀炭點燃好了,屋內十分暖和,江淮芷就靠在榻上,又拿起之前沒看完的書。
而寧貴妃回到倚霞殿內時,宮裏的太監宮女見她艴然不悅的樣子,都嚇得屏氣凝神。
寧貴妃拉著明月入座,明翠示意其他人退下。她為寧貴妃倒杯熱茶,說道:“娘娘出外麵走了一趟,定是渴了吧。”
寧貴妃鳳眼微眯,凜若冰霜的眼神讓明翠這陪伴她多年的貼身宮人都有些寒戰。
寧貴妃淡淡地說道:“明翠,本宮一看到那江才人,都想到那靜安師傅說的,那江才人會生下未來天子,本宮原不敢相信,可偏偏她宮裏的人又說,她曾夢到真龍,本宮心裏就怕,這麼多年,宮裏隻出了三個皇子,皇後的長子夭折,三皇子生來眼盲,那皇位怎麼也輪不到他了。至於那四皇子,他都和那庶人丟到冷宮裏自生自滅了,本宮擔心他們做什麼。”
她低頭間眼眸波光流轉,媚姿自生。
“本宮隻擔心琛兒,他是最有資格居住東宮,可是陛下讓他居於宮外,說是要讓琛兒磨練,陛下就是沒有說要封琛兒做太子,夜長夢多,本宮替琛兒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