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包和手機都丟了之後,我又坐回到那個冰淇淋店旁邊的角落裏,我好像在一瞬間便丟失了方向感,就這麼無助的看著那一張張陌生的麵孔。
十分鍾過去,我隻看到那麼一個像中國人的年輕女人,上前交流後,才知道是韓國的,我努力用肢體語言告訴她,我丟錢了,希望她能幫我一點忙,可是她說了無數個“NO”後,便絕塵而去,而我依然停在原地寸步難行,但我能夠理解她,因為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誰都會帶著很強烈的戒備心理,我隻能等待一個語言相通的中國人,最起碼先把我指引回自己住的那個酒店。
我對自己還有那麼一點信心,因為我能用語言表達出那個酒店的外部環境,好歹是個五星級的,多少會有點知名度,所以隻要有一個能和當地人溝通的中國人助我一臂之力,我還是有希望找回去的。
我終於拿起吉他,唱了幾首比較口水的中文歌,希望能夠引起路人的注意,我覺得主動讓人家知道我是中國人,比我被動的去找中國人要好的多,也能避免剛剛那種認錯了的尷尬。
看著街頭漸漸冷清,我的心都涼了,真希望喬野和秦苗能夠把我放在心頭記掛著,意識到我在外麵可能遇到了麻煩,然後找到許願池這邊來,可實際情況是,他們更可能已經進入到了夢鄉。至於那個叫佘少波的人,就更指望不上了。而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真的是非常不好。
我將吉他又收回到了琴盒裏,然後像個流浪漢似的在街邊找了個能遮雨的類似電話亭的地方坐了下來。我點上了一支煙,又想象著此時的肖艾會在哪裏,也許她也在這座城市,卻不知道我來了……
我又想起了佘少波的話,他話裏的意思就是說國外的治安差的很,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有那種暴亂分子來為難我這個已經身無分文的落魄人。我又給自己打氣,像我這麼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人,一般小角色也不敢惹我……
看看,這就是一個人在一個陌生國家的彷徨和內心所產生無助感。我想,如果不是必須要找到肖艾,我這輩子都不想來這麼遠的地方。或者,當初我會好好學習,最少掌握一門外語,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了。
一支煙抽完,我半躺在地上,然後抬頭望著天空,這才找回了一點熟悉的感覺,因為星星和月亮是不會變的,它們的存在總會給人一點踏實感,讓你產生一種還沒有走遠的假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身邊站了一個看上去非常壯實的意大利男性,他的身上背著一隻非常破舊的布袋,一副很久沒有洗漱過的樣子,估計是個流浪漢。我的神經頓時便緊繃了起來……
他先是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幾句,見我沒反應後,竟然很神奇的用挺地道的中文對我說道:“哥們兒,你是中國人?”
我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回道:“是、是……你會中文?”
他咧著嘴一笑,問道:“你有煙嗎?來一根。”
我從口袋裏拿出了萬年不變的紅南京香煙,遞了一根遞給他,他一臉興奮的從我手中接過,然後向我問道:“你是南京人?好久沒抽過這個香煙了!”
“地道的南京人,你知道地道是什麼意思嗎?”
他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然後回道:“我在上海做了3年外教,在南京做了4年,別說地道,就是你們南京人常說的一逼刁操,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你信不信?”
我頓時便丟掉了所有的防備,好像見到了親人一般,聊過之後,才知道這個男人名叫阿爾伯特,老家就在羅馬旁邊的一個小鎮子上。因為前些年在中國賺到一些錢後,便決定換一種最瀟灑的方式生活,所以他選擇了做一個流浪漢。他說,這個職業能滿足他對生活的所有幻想,他覺得每天可以接觸不一樣的人和事物,才不枉上天賦予了人與人之間交流的能力。
他真的很健談,不僅告訴了我這些,還告訴我這些年來他豔遇到的那些姑娘,但他卻不認為這是風流,因為姑娘們對他來說就是顏色不一的花朵,隻有全部采摘過,才算是給自己的人生建造了一座大花園。
聊完他自己以後,他才向我問道:“你是一個人來羅馬的嗎?”
我趕忙回道:“不是,我還有三個朋友,都在酒店住著,我自己一個人急著來許願池看看,可是錢包和手機卻在來的時候被偷了,我沒法與這邊的人交流,又忘了住的酒店叫什麼名字,所以就隻能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坐著,等能溝通的人出現。
阿爾伯特努嘴,然後回道:“你們中國人總是覺得國外民主,怎麼怎麼好,可要是說起社會治安,我去過這麼多國家,你們中國算是很不錯的了……在羅馬這個地方,尤其是晚上,最好就別一個人出來瞎轉悠了。”
我點了點頭,心中又想起了那個讓我無比牽掛的女人,如果不是有那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願意在什麼都不具備的條件下出來冒這個險。
給自己也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之後,我才開口對阿爾伯特說道:“我很欣賞你對待生活的態度,但是關於你對女人的看法卻沒辦法苟同,我覺得對於男人而言,有一個你真正愛著的女人,肯定比擁有一座花園要幸運的多,因為花園一定是萬人共賞的,而一朵你養在身邊的花,才是人生中最長久的陪伴,她的生長和凋零都隻屬於你,你對她而言也是這樣……”停了停,我又補充著說道:“當然,你可以不認同我說的,但是等你老了的時候,你會特別需要這樣一個女人的陪伴,而你年輕時的風流,隻會讓你在那個時候感到無比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