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近一段時間,他每天夜裏睡覺的時候,總能聽見一種斷斷續續的奇怪聲音,聲音雖然不大,但大半夜聽起來也很刺耳。起初他以為是家裏鬧了耗子,買來很多鼠藥,卻並沒有作用,那種聲音反而越來越大。他起了疑心,專門用了一個晚上守夜,想看看到底是哪兒傳出來的動靜。
最後還真被他找到了,聲音的源頭就在正房裏,是從那間門不好使的屋裏傳出來的。他當晚仔細地聽才發現,這動靜聽著很像是一個人在用指甲撓那間屋的門。
這“圈主兒”略知方術,自然也是見過些世麵的。當時他倒也沒害怕,以為家裏進了賊,直接就拉開門想看看屋裏麵究竟有什麼。沒想到,門死沉死沉的,他鉚足了勁才把門拉開,結果屋裏麵空空如也。他就走進去想看個仔細,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個大跟頭,爬起身回頭一看,地上卻什麼都沒有。
這下“圈主兒”開始冒冷汗了,他也是個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宅子裏鬧東西了。當晚他沒敢在宅子裏睡,第二天又帶著紙錢元寶回來祭拜了一番,但到了晚上,聲音依舊。
雖說這東西並沒有直接危害人的性命,但他心知這麼住下去肯定不是長久之計,而且長此以往,這宅子甭說升值,恐怕他還得賠個精光。最後沒轍了,知道我跟秦一恒是專門做這一行的,就聯係到了秦一恒,想把這所宅子轉手賣給我們,畢竟我們要比他專業很多。這樣他也不賠,我們還有賺頭。
聽秦一恒說的意思,這次來找我們的還是個二道販子。現在就連炒凶宅都有競爭了?瞬間,我就倍感壓力。我們可都是商人,不可能做賠錢買賣,這人既然是個懂方術的,假如屋裏的東西好處理,他肯定不會找我們。這麼說來,這所宅子豈不是很棘手?
我看秦一恒的口氣,倒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把顧慮說了一下,想問問他到底有幾分把握。
他沒直接回答,而是告訴我,所謂的“圈主兒”其實嚴格說來,就是舊社會裏學了點方術皮毛,然後走街串巷騙錢的行當。之所以叫“圈主兒”,是因為這個行當的人一年到頭都會在腰上套一個銅圈或是鐵圈,圈上常年會放一個很小的葫蘆扣,用朱砂封著口。這葫蘆扣,就是把一個小葫蘆掏空了,在裏麵裝上死嬰拇指骨,然後在巷口村頭,把銅圈或是鐵圈摘下來,沿著邊在地上畫一個小圈,要是誰家的孩子不小心踩進這個圈裏,據說回家當晚就會高燒不止,連著說胡話,然後這“圈主兒”就趁機去這家賣藥或是驅邪。其實也就是讓生病的小孩含一下葫蘆扣。但孩子的家長肯定不知道其中玄機,還以為碰見了救命的得道高人,自然感恩戴德。家境好的,給錢設宴;家境不好的,也會送米送麵。這“圈主兒”就以此賺錢為生。
後來,隨著社會的發展,“圈主兒”的騙錢伎倆被越來越多的人識破,這一行也就逐漸生存不下去了,很多“圈主兒”就改行去算命或是幹脆找了正經工作,不過,還是有小部分“圈主兒”依舊守著這種缺德的行當,而且演變成了運用歪門邪道拐賣兒童。坊間所說的“拍花的”,其實最早就是從“圈主兒”演變過來的。這“圈主兒”雖然都略知方術,但還是以坑蒙拐騙居多,要讓他們驅邪鎮鬼,幾乎是不可能的。
解釋完,秦一恒說道:“所以,這個人搞不定的事情,倒不見得是大事,興許隻是過路的小鬼鬧騰個一兩天,我們去看一下,沒準兒就撿了一個大漏。”
他說得如此輕巧,我這財迷心就開始澎湃啊。既然這麼說了,這錢誰不想賺啊,當即就拍板應了下來。
第二天,我倆就動身上了飛機。那個“圈主兒”親自去機場接的我們。人看著比我想象中忠厚,不像是個坑蒙拐騙油腔滑調的主兒,估計也是年紀大了,顯得穩重了,畢竟也是五十好幾的人了。
“圈主兒”自己介紹說叫許傳祥,見麵點頭哈腰的特別客氣,弄得我還有點不好意思。許傳祥先把我們接到了訂好的酒店,放下隨身行李,又帶我們吃了頓飯,規格還不低。可能是他實在走投無路了,不然也不會如此舍得放血。席間,許傳祥又把宅子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跟秦一恒轉述的沒什麼差別。隻是他在講述的時候,語氣很不鎮定,很不符合他的年紀,似乎真被宅子裏的東西嚇著了。
我聽著心裏隱約有些不安,看秦一恒的表情毫無變化,才勸自己把心放在肚子裏,心說一切等去看了宅子再說吧。
吃過飯,秦一恒就提議直接去宅子看看,趁黑還能看個清楚。三個人也就沒耽擱,直接奔那所宅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