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傲慢庚薑(1 / 2)

衛姬夫人見褒洪德眼神之中有一色狡黠閃過,心下暗笑,複又轉頭向棘兒問道:“不知這位小君子妙齡幾許?”

棘兒回以端正的笑容,正色道:“回稟君夫人,婢子再有兩月,即滿十四。”

嘩!

眾人又是一陣驚呼騷動,如此年齡,就已生得姿色天然煜煜生輝,可令她們這些自詡才貌雙全的姬妾不無汗顏驚愧。

衛姬夫人也是驚訝,讚歎道:“汝果真令小童大開眼界,豆蔻芳華便已立下奇功,汝可知,晉國國人早已奉汝為神靈供拜,而今日小童一見,盛名在外的褒國歌伎竟是一名還未及笄的俊麗少女,真真令人感慨良多啊!”

褒洪德目不轉睛地盯著棘兒,心中也是歡喜,第一次見母親,她就能以得體的氣度和容色示人,足見棘兒不似旁人那般狹隘心胸,對她報以讚許一笑,兩人略有眼神交彙,都是心領神會地暗自一笑。

就連與棘兒相處了三日的蛾,此時也為棘兒的氣度儀態所折服,她這般年少就已懂得進退得當,在君夫人麵前絲毫沒有卑態,昂立與眾多姬妾的殺人眼神中,也無絲毫膽怯心慌,心中不免對棘兒生出一丁半點的敬畏,自己頭次見到君夫人,都不曾有棘兒這般矜重穩健,這女子氣量不俗,隻怕若是日後成為自己的勁敵,倒是很難對付呢!

當然,與蛾有同樣想法的姬妾不在少數,且是那一雙雙飽含挑剔審度的目光糾纏在棘兒身上,就知堂中的美人們該以何等態度對待她,棘兒裝作無視,仍謙和恭謹端端跪在堂中。

衛姬夫人掃了一眼眾人,這樣的眼神她太過熟悉,從她十六歲時來到褒國開始,這種明裏暗裏都能將人活活炙燒的眼神就從未間斷過,直到她失寵失勢,這些眼光才轉移了方向齊齊對準新貴虢姬夫人,女人堆裏討生活,更是艱辛百倍,其中滋味,隻有自己經曆過,才能遍嚐苦澀,這一張張如花的笑靨下,誰知道隱藏著怎樣的居心,今日你當她是至親姊妹,明日她便與你反目成仇,不是人心險惡,而是若不將別人踩在腳下,自己又如何登上高位?衛姬夫人似是無意一笑,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如此爭鬥從未間歇,昨日是自己,今日是這些正當芬芳韶華的小君子們,周而複始,至死方休。

不為人知地輕歎一聲,衛姬夫人輕抬素手,對棘兒說道:“小君子起來敘話。”

棘兒俯身一叩,回道:“叩謝君夫人!”款款起身盈盈而立,棘兒此時周身有種令人仰視的光芒,誰也不會想到,一個歌伎在眾多出身顯貴的美姬身前,竟未有一絲自矜,即便是那些其他諸侯國的公女宗女,都能感覺到棘兒並不像一般地位卑微的奴妾一般膽小謹慎,光是她這挺拔莊秀的身姿,就足以見得並非一般歌伎可以比擬,幾個有些氣悶的貴女眼瞅著褒洪德的目光定定流連在棘兒身上久久不願移開,心中甚是窩火,絞著華貴的衣衫暗暗咬牙。

霍地一聲響起,眾人側目,有一位貴女沉不住氣站了起來,繞過案幾,拖著有別於旁人的華貴祿衣,一般姬妾在尊貴的君夫人麵前,絕對要穿著得體不能有絲毫逾越,多以黑色褖衣為底,衣料多以羅綺、絲帛、絹帛為主,即便有人想出挑耍點小花樣,也隻敢在繡紋和畫繢上動動腦筋,而此女身著高於褖衣一等的祿衣,為區別與其他姬妾,用的絳紫為底,衣料則是上層貴族獨享的貝錦,光是這錦料,就非常珍稀,貝錦采用平機織紋,需三人合力,一人送絲,一人打緯,一人提綜,若期間有一根絲線斷裂或是配合不當,整匹貝錦就毀於一旦,由此,貝錦和織錦便常常出現在貢品的列單中,足見其珍貴。

而這位貴女一身的貝錦祿衣,全全顯示出了她高貴的出身,而祿衣袖口、衽襟、衣領處都有刺繡的彩雉,精美絕倫。

此女傲然行到棘兒身邊站定,斜斜睨了一眼與自己並排的棘兒,不屑之情溢於言表,見衛姬夫人與褒洪德盯著自己,才冷嗤一聲下跪行禮:“婢妾庚姬拜見君夫人,拜見公子!”

說道“拜見公子”時,庚姬特意拉長了尾音,還未俯至膝蓋的頭卻已抬起,遞給褒洪德一抹蕩漾嬌癡的笑意。

褒洪德不明所以,卻見庚姬這般不分場合公然獻媚,心中已有不悅,定定看了她一眼,便撇過頭不再視之。

衛姬夫人這才知道她的身份,笑容依依,抬手示意,說道:“起,原來是齊國宗女庚薑,汝來褒國時,小童與汝有過一麵,一晃已是一載半的光陰,庚薑倒是越發光彩照人了。”

聽到君夫人出口誇讚自己,庚薑更是得意,站起身側眼打量了棘兒一遍,又撫了撫自己袖口的精致刺繡,姿態高傲,輕笑說道:“府中傳聞公子豢養的歌伎為晉國立了大功,不想今日竟有幸一觀,庚姬倍感榮幸!”

棘兒立於一旁,聽庚薑如此一說,到不知她有何意圖,隻得回身向她堪堪行了一禮,說道:“不敢,庚薑美人謬讚了,婢子出身卑微,實在擔不起美人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