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衰落(1 / 2)

今日的褒洪德似乎與往日不太一樣,雖然那張熟悉的麵龐仍舊春風滿麵,可是就是這樣一張令人仰慕的臉,今日的笑容卻格外燦爛,眾女眷懷揣著各異的心思,偷偷遞過眼梢輕瞄褒洪德的不同往日的一絲絲變化,想從那副俊逸的笑容中捕捉到令每個人心中不安的因素。

可是,可是,卻捉摸不透。

褒洪德負手立於庚薑與紅羋之間,瞥過驚慌顫抖的紅羋與癲狂冷笑的庚薑,腦中閃過棘兒迎著晨光安靜守在水居上的恬淡容顏,心中微微有過一瞬神往。

一抹狡猾又詼諧的笑容從褒洪德的眼中一閃而過,清了清嗓子,端出一本正經之色,仿佛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對跪在地上的庚薑遺憾說道:“哎,枉費你卿夫還掌管齊國工坊,一句不識魯縞,並不能作為開脫罪責的因由,畢竟這是君夫人親賜,且府中上下隻有這一匹,不悌之罪麼……”褒洪德似在深思熟慮,跪在地上的庚薑則是心都懸在喉嚨口不能呼吸,褒洪德窺見庚薑的提心吊膽的模樣,忍住想笑的衝動,緩緩頓首喟歎,“也罷,念你入府侍奉時日較長,便饒你一命,隻是,日後不可再穿錦衣招搖,隻能穿著尋常菱紋織衣,若奉節慶,可穿繡竹的絲衣會賓,庚薑以為如何?”

庚薑的臉煞白如紙,日後不能再穿錦衣?

這何嚐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庚薑引以為傲的便是出身齊國薑姓宗族,而她的卿夫又是工坊主,自小溺寵放任頗得優待,以致如今來到褒國公子府成為眾矢之的卻不自知。菱紋織衣是最尋常不過的夫人著裝,一般少有品階的女眷都不屑穿著,褒洪德勒令庚薑日後隻許穿菱紋織衣,無疑是極大壓製了她的囂張氣焰,穿著不可出挑,就連宴饗會見賓客都隻能穿綠竹繡飾,綠竹象征淡泊清高的氣節,若是穿在君夫人身上,倒也合乎神形,可是庚薑向來喜愛奢華豔麗,絲毫沒有竹子所映射的正直堅韌,穿著繡竹的絲衣,又不具備竹子的氣節,好比附庸風雅的俗人吟詩作樂,隻怕是不倫不類惹人恥笑了。

庚薑顫抖著嘴唇,哆嗦一聲,“公子,為何非要婢妾穿著繡竹絲衣才能會賓?”

褒洪德臉上那抹捉弄人的笑容更是不加掩飾,“為何?就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提醒出身顯貴的庚薑,要學得清高淡雅一些,不能辱沒了竹的氣節,更不能給齊國氏族抹黑,時時刻刻謹記竹子的修為——正直挺秀高雅不屈。”

這何嚐是要求一個女子的德行?分明是對君子節操的要求,褒洪德一語既出,震得四下交頭接耳,公子這是在生生折辱庚薑,不但令她從今往後低頭做人行事,連她的母家氏族都隱晦地不放過。

再看看已是跪得雙腿麻木的庚薑,眾人的眼中盡是憐憫之意。

可憐啊,好好的風頭日子就這樣被一件素紗斷送,公子一向寬厚待人,可是苛責起來,真是令人措不及手啊,庚薑若是想到今日氣頭上的這一舉動所波及的後果,想必絕不會意氣用事找來梨院鬧事,如此一來,她今後在府中的時日,大家也能猜測一二了,若是禁忌不除,隻怕是難以翻身了。

眾位姬妾紛紛自省,若是今日輪到自己出頭,可否會向庚薑一般不長眼?

想想都覺得後怕,那樣一塊輕薄透亮的絲絹,真的就是魯縞?要是撕破魯縞的人是自己,隻怕是……

不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