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兒這女子,母對她並無反感,隻是兒如此鍾愛她,隻怕會因此沉溺於兒女私情,兒即將成年,來日也是褒國的國君,萬萬不可因女誤國成為千古笑談!”衛姬夫人心中有隱隱的擔憂,如此盲目執著的褒洪德是她所不熟悉的,她的印象中,褒洪德自小就極具克製力,又懂得曲意逢迎見風使舵,衛姬夫人都仿佛不記得褒洪德天真時的樣子了,可現下坐於自己對麵的兒子,在對一個賤民少女生出了幾許真意,不得不令衛姬夫人再三斟酌,他竟可為了保護一個賤民而用魯縞作為代價,從方才褒洪德對衛姬夫人刻意親近的態度看,他又有討好的嫌疑。
衛姬夫人看著這個自己親生親養卻越來越看不透的兒子,他心底的一絲本真也許真的留給了那個名叫棘兒的少女,兀自心頭緩了緩,隨他去吧,還能有一絲真意的褒洪德,才真正不失了他心底久久不曾開啟的純心。
“洪德謹記母親教誨,”褒洪德原本以為自己獨寵棘兒的真相會遭到母親的斥責,沒想到雖說與母親做了一番交易,但好歹留住了棘兒,魯縞之事必然瞞不過母親的眼線,親自請罪是放低姿態好讓棘兒順利入住府中的獨居,雖說要插入正妻之事令他有些煩悶,但結果總是向著自己預料的方向進展,褒洪德還是舒了一口氣,換上溫煦的笑容,如尋常家的男子與母親閑話家常,“君父在鎬京已近一載,近日從申公子那裏得知,君父起居一切按照諸侯國君對待,並未苛減用度,隻是原本洪德以為此次六濟征伐定能旗開得勝,若是立下軍功歸朝,大王定能釋放君父歸國,隻是眼下王師統帥被殺,大敗而歸,以軍功營救君父恐怕是要落空了,母親勿要太過悲戚,洪德定會盡力!”
衛姬夫人舒緩的笑容從未有任何變化,似乎談論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陌生的路人一般疏離,“無妨,兒自有苦衷,汝君父不在國中,兒格外辛勞,母獨居甚好,不與其他宮中女眷走動,到省卻許多腿腳勞力,每日習字品茶獨自悠閑,倒也甚是愜意,汝君父一切安好母便放心了,鎬京之中自會有虢姬夫人托付上卿虢石父替汝君父周全,母愛莫能助。”
她是褒國國君的正妻,論到自己夫君時居然不鹹不淡,若讓外人聽見這番話,定會疑心君夫人對待國君如此冷漠定有不軌之心,而隻有褒洪德能從中讀出一絲母親溫婉柔順的笑容下,獨有的寂寥。
褒洪德會意地點頭,“母親能坐守宮中,就是褒國太平,洪德定不會辜負母親厚望。”
“兒府中的水居甚是壯觀,隻是若要賜予棘兒獨居,隻怕會招人注目,成親之後,還望兒能將正妻擺在首位,不要讓姬妾們逾了禮數與身份。”衛姬夫人並不接話,這一座宮殿,何嚐不是她的牢籠,困守在此,生生世世無法脫離,隻是還要想到這片天下即將是褒洪德的,免不了又是一番叮囑。
母子二人在宮中閑話了大半日,褒洪德才乘車返回府中。
心情愉悅,連整日見怪不怪的晚霞都覺得格外絢麗,想想今後能與棘兒長相廝守,便覺得神清氣爽,隻盼著她能快快及笄,做了媵室,褒洪德第一件要辦的大事,便是鄭重與她行過周公之禮。
不想讓身邊的寺人屠看透自己的心思,褒洪德這一路都繃著臉故作深沉,心中卻早已飄到那棟如仙如畫的水居之中,若是能在荔幔椒芳中真正擁棘兒為己所有,那該是多麼愜意暢快的夜晚啊。
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對自己心儀的女子怎能僅僅生於情止於禮,他已保持了極大的克製與忍耐力,對於別的姬妾,他或許是個隨便並且輕浮的公子,不過,對於棘兒,褒洪德有足夠的耐心等到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女子,將全部身心都獻給自己。
回到公子府,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褒洪德沒有回自己的居所,而是帶著寺人屠直直來到水居。
這裏已經掌燈,一朵朵燈花燃在棧道欄杆上的燈台上,照亮了一路的溫柔之色,映在幽深的水中,竟如漫天繁星閃爍一般迷離搖曳。
水居按照褒洪德的吩咐,現下名義上已是蛾的居所,棘兒仍是以一個閑置無事的婢女隨侍而來,隻不過,這裏的靠近湖心最深處的一間居室,則屬棘兒獨有,褒洪德繞過正室的石欄,向最深處的那處點著微弱燈火的居室走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