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日卜卦(1)(1 / 2)

冬天的小雨格外濕冷。峰落宮外風刮得有點大,小雨隨著風四處橫飛,白色的霧氣遮住了釜山的大部分,人們都隻能看見兩尺見方的周圍景色。峰落宮西邊的一扇大門突然打開,接著數十道年輕的身影衝進了這茫茫細雨之中,他們頂著風雨,朝著釜山峰頂的一處奔去。

其中就包括了寧琰。寧琰仍舊穿著老大當時給他的粗棉布的藍色袍子。雖然袍子的式樣和顏色都和峰落派的近似,但是質地卻是天壤之別。在這細雨中,粗棉袍輕易地就被細雨濡濕,而峰落派的其他弟子,他們的精細的棉袍外還罩著錦緞,厚實的質地讓他們健步如飛,一點都不覺得寒冷。

這些在雨中疾行的年輕人,他們的目的地都是一樣,那就是釜山峰頂的觀星台。那兒今天是莫日根大師的道場,而這位蒙古的後裔大師,今天將會向門派內的所有弟子進行星象學的布道。

年輕人大部分都是藍袍的入門弟子,他們熟識的夥伴兩三結伴。而後也有一兩個黑袍的親授弟子,親授弟子都是一個人獨行,附近的弟子們都刻意保持著距離以示尊敬。可是寧琰也是一人獨行,他的附近也格外空蕩,倒不是因為他地位崇高,隻不過因為其餘人對他總是有點敵意。

每一個進入峰落派的弟子,無論家世背景,成為弟子都是經曆了九死一生的磨練。倒正因為這樣,家世的概念,先天條件的差異,倒沒有在弟子之間引起隔閡。可是這個新來的少年,卻在他進入峰落派的那一刻起,就像一塊突兀的石頭,在原本平靜的水麵上激起了千層浪。

這個少年十分神秘,隻知道他曾經在某個夜晚被峰落派拒之門外。而後就加入了落峰派,然後在峰落派裏做雜活。當他那天在做清潔的時候,卻被副掌門燕然青看中,收為了親授弟子。要知道副掌門大人是一個言而有諾的男人,他把這一屆的親授弟子許給了那個一直都未露麵的楚國少爺寧琰,可是現在卻又收了這個神秘的少年。這讓眾多的弟子心中頗不是滋味,畢竟親授弟子的名額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相當於一步登天的機會。

而且這個少年……每個無意間瞥見這個少年的弟子,都會很快地就把視線移開,少年給他們的感覺,就像是玫瑰莖上的刺,少年不喜歡說話,也從來都不笑。他隻是麵無表情地在峰落派裏行走,他手握著親授弟子的玉牌,卻甚至不承認自己是峰落派的弟子。他真是個奇怪的人,奇怪得讓人覺得有些莫名的憤怒。

風更大了,冰冷的風直直地鑽進了寧琰的領口中,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的手裏握著一個星盤,覺得有些奇怪。在楚國的時候,星象官隻會在清澈的晴朗的夜晚才在觀星台上卜測。可是在這樣一個糟糕的天氣裏,莫日根大師仍舊發出了傳召的號令,如期舉行關於星象學的講道。

不知不覺中,釜山的觀星台就衝破了薄薄的霧氣,來到了眾多弟子的麵前。釜山峰頂的一隅,有一塊天然的巨石立在懸崖邊,數百年間,這兒都被當做了觀星台。在一百多年前,峰落派裏的星象大師,在八卦的方位,在這塊巨石之上,用漢白玉石修起了一棟高聳的觀星台。據說在晴朗的夏日夜晚,不少弟子都喜歡在那兒納涼,他們躺在觀星台上,靜靜地眺望夜空,星空上閃爍的群星,仿佛觸手就可摘下。

眾人依著石梯登上了觀星台的頂端。而觀星台的橫欄邊,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男人沒有打傘,一身棕色的袍服。梳理整齊的黑色長發在他的腦後盤成小辮,他的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除了他的身高和名字,他一點都不像一個蒙古後裔。光看他那舉止斯文的外表,倒更像是一名漢人的斯儒禮官。

他就是莫日根,是一名峰落派的煉器大師,同時也是一名星象官。莫日根在蒙語裏是知識淵博的意思,這個男人的年紀似乎剛過三旬,但是他的名氣,卻無愧於知識淵博的稱號。曾經有三位門派內的大師找他問詢熔煉的最佳時機。他星夜占卜一番後,都給出了答案。和他預料的無二,這些大師都在良辰吉日熔煉成功。於是這位年輕的大師,迅速受到了眾人的追捧。可是自那三次占卜以後,他就再也不願幫人占卜熔煉的時機。都說天機不可泄露,大部分人也能夠表示理解,他們認為這個年輕人隻是不想太多的人熔煉成功,從而擠掉了他的風頭罷了。

“大師!”

所有人都向著這個男人低頭,然後盤腿坐在了觀星台上的玉石蒲團上。他們將星盤擺在了身前,雖然對於在這個天氣裏觀星都持有懷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