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霄輕輕放下我的衣袖,腕間纏繞的白花?草不經意間觸碰到我的肌膚。從初遇他開始,鳳九霄的腕間便時時纏著枝不敗的?草枝蔓,就像是他獨有的標記一樣,形影相隨。“以後留心點,遇到緊急的時刻便搖手鏈,我便會趕來你麵前。”
“嗯。”我收回手摸著腕間的手鏈,“是不是,以後都可以用它了?”
“之前是因為有人對你施了法,隔斷了你我之間的聯係,但是‘血鴛’還在,所以羈絆也在。”他定定地看著我,很少是這樣怪異的神情。
“對了,在我離開妖界之前,我還有件事要同你說。”想起在無生原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以及誅妖沾染了我的血後就莫名被腐蝕掉,實在是詭異。
身後鬼婆婆拄著手杖不緊不慢走了上來,雖然麵容看著蒼老了些,走起路來卻並不見得有多蹣跚不便。鬼婆婆上前向鳳九霄行了禮,旋即切入正題,“妖尊!老奴已經按照妖尊的命令召集一眾得力的妖兵,正聽候妖皇殿之外,隨時待命!
但見鳳九霄難得神色微沉,“無生原此番突遭變故,噬影妖突破封印四處作亂,若不及時製止,妖界暴亂絕非一時之事!本尊此番離開,妖皇殿無人坐守,彥晦那老頭勢必會趁此機會有所行動。”
他邪邪勾唇,神情幾許諷刺。“妖皇殿不過空殿一座,占了也討不得什麼,不如直接了結我來得痛快,所以彥晦此番,一定是在想著怎麼能將我,悄無聲息一舉拿下。”
“什麼?無生原裏的噬影妖逃出來了?”不是,不是此前被誅妖毀了嗎,怎麼會······
“鬼姨,你護送她們暫先離開妖界。這一戰,看來是無可避免。”
“是,妖尊。”
鬼婆婆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鳳九霄此去會有什麼不測,她該是很自信自己小主子的能耐,是不可能輕易被彥晦算計了,倒是叫我白白擔憂起來。
說罷轉身,我急急叫住他,“等等。”
我慢悠悠摸出布袋裏的‘誅妖’,心情有點複雜。“誅妖被、被我毀了······”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物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不過多半修不好了。”
鳳九霄遲疑接過,匕首出鞘,刀身果然黯淡同普通刀劍無異。他唇角依稀翹起,眼光微眯地直盯著我。“你覺著,這是你家裏的桌子、椅子,壞了敲敲就修好了?
“你生氣了?”我覺著他之所以這般反應,一定是因為我毀了他給的寶貝,又不好當麵將氣對我使出來才這般說,就像阿翁每次生氣的時候都會故作平靜,總以為自己壓製得很好,其實早被我摸透了,及早認錯總不會是錯的。
鳳九霄合上‘誅妖’,麵不改色地盯著我直看一通。向來在此一刻擁有超常覺悟性的我,第一時間接收到的唯一訊息,便是他一定在思量著如何開口找我討還。於是輕言輕語趕緊穩住對方,“你別激動啊,我知道這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我接下來要說的你可能有些不能接受,但是說到底這畢竟是我的過錯,所以我必須得對你說聲對不起!”
果見他斂目垂眉,看樣子正努力調整心態,緩和心情。
“事實上,之前我們正好從無生原過來,險些被噬影妖殺死,多虧你給的誅妖!”我旋即感激無比地望著他,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還是我這般知進退的人。“你更加了解的,無生原裏的噬影妖那麼多,誅妖在我手上根本使不出它平日的威風,所以就用了點別的方法,就、就喂它吃了點血······”
鳳九霄手指撫著刀鞘,眼風急頓微挑,“你喂它吃了你的血?”
好似有哪裏不對,重點果然是我喂它吃了血嗎?
“······嗯。”
“就喂了一點······一點點,然後就成這樣子了。”我腳下忙忍不住後退。
“好了不用說了,手給我看看。”
“啊?”
鳳九霄懶得再聽我東解釋西解釋的胡扯,迅速將誅妖納入了袖中。
“手。不是喂血了嗎?”
“你怎麼知道······”
我徒然被鳳九霄捉去一隻手,他不費吹灰之力便施法將我手上的繃帶去掉了,斷掉的殘帶像一隻隻僵掉的蟲子,無力掉落下去。“下次記得綁個不招眼的繃帶,興許我就看不見了,你也不用費心於讓我擔憂的事了。”
?草繞腕,凝白的指尖掠過我的手心,牽動我手微微一顫,一絲清涼浸膚而入,微微刺痛,便見受傷的傷痕奇跡般地愈合了。
“哪種繃帶還能,不招眼的?”
鳳九霄一記眼風使來,堪堪迫使我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