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滔天恨意
薛蕙將幕籬取下，她的情緒已然恢複平靜，隻是眼眶還微微泛著紅，倒不明顯。
荷香站在窗邊，看著下方路過的行人，雙手托臉：“王妃，您說這嬌娘會來嗎？”
薛蕙喝著茶，沒說話。
文秀蹲在火盆前，伸手烤著掌心：“這麼冷的天兒，路上人都沒幾個。”
那嬌娘也不一定會來。
薛蕙望著茶盞中自己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原本看了那封信，她隻是想問問嬌娘，為何要這麼做。
康奕是個爛人，她何必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可直到來了這裏，她想起了很多過去。
她想，若是換成自己，有機會可以報仇，或許也會那麼做的吧。
她看了眼四周。
還是她與蕭紀從前見麵的那個雅間，陳設都沒變。
她如今所坐的位置，就是當初蕭紀坐過的。
不過是去年才發生的事，但她怎麼覺得，好似已經過去了很久一樣。
一盞茶喝完了沒有再續，直到茶壺裏的茶水都涼了下來，才聽見外麵傳來動靜。
文秀走到門邊，在扣門聲響起前，便將門打開。
芸香就站在外麵，跟在她身後的女子戴著幕籬，身形瘦弱。
“王妃。”芸香走進雅間，輕聲稟道，“嬌娘來了。”
薛蕙抬眸望去，就見嬌娘一步步地慢慢從外麵走進來。
她瘦的好似隻有一把骨頭，原本合身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竟有些鬆鬆垮垮的，一件披風幾乎要將她的肩膀壓垮。
“王妃……”嬌娘想要行禮，身子卻輕輕搖晃了兩下。
薛蕙看的不忍心：“坐下說話吧。”
嬌娘拖著沉重地腳步，緩緩走到薛蕙麵前坐下。
她沒取幕籬，就這樣隔著輕紗與她說話：“容顏醜陋，不敢汙了王妃的眼，請王妃恕我不敬之罪。”
“嬌娘……”薛蕙想說什麼，可所有的話堵在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知道王妃想說什麼……”嬌娘笑了一下，語氣雖虛弱，卻聽著爽朗大方，“活了十幾年，隻有如今才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我不後悔我做的那些事，我隻恨沒有早些這麼做。”
“你這又是何必呢？”薛蕙喉間發緊，她咽了口口水，才繼續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計劃，便該知道隻需靜候，康奕逃不脫，你沒必要將自己牽涉其中。”
“可我等不起……”嬌娘哽咽了一下，幕籬之下，她的眼眶酸澀，蒼白的臉龐上滑下兩行淚，“我姨娘過世了，連副棺材都沒有，一張草席裹了便草草下葬……”
“父親和大伯都是一丘之貉，他們根本不在意我們這些姨娘庶女的死活。宋瓊將我賣進金鳳樓，賣了三百兩銀子，可她連給我娘抓一副藥的幾十文錢都不肯出……”
說到這裏，嬌娘嗓音猛地變得尖銳刺耳，充斥著以前從未聽過的怨恨與恨意：“我恨他們！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可我做不到……我隻是個連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了的弱女子。”
所以當她察覺出有人要對付康奕的時候，沒人知道她的心裏有多高興。
她終於有機會可以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