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她的身後事
尤其是當她知道這背後之人是薛蕙，她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鼓起勇氣去見薛蕙的那一次，她知道是自己最後的機會。
可惜薛蕙不相信她。
她心裏不怨，隻是有些失望而已。
雖隔著輕紗，薛蕙看不清她此時麵上的神情，但她多少可以想象得到。
薛蕙有些後悔了，或許那時她該相信嬌娘的。
說不定便不是今日這結果了。
“我給你請大夫。”她道，“我認識一位醫術極好的大夫，她一定能治好你。”
“不必了。”嬌娘輕輕搖了搖頭，強忍著身上的痛苦，心中卻十分的暢快，“淪落至此，我早沒臉活下去了。從前若不是想著我姨娘，在被賣進金鳳樓的時候，我便一死保全自己的清白了。”
如今她在世上唯一的牽掛都已經走了，她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臨走前還能將康奕一起帶走，她更高興不過。
隻是可惜了，她看不到宋瓊臉上的表情。
那一定很精彩。
“嬌娘，陪著康奕那個人渣一起死不值得。”薛蕙嗓音幹澀，企圖說服嬌娘。
可嬌娘隻是輕輕搖了搖頭，語氣虛弱卻無比堅定：“我活著，隻為一件事，便是將他們一家拉下地獄。如今這唯一的願望都實現了，我也沒什麼好留戀世間的了。”
薛蕙說不出話來，所有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一個人既已有了必死的決心，便是什麼話都勸不住的。
若是換做旁人，或許能勸她想想自己的父母、親人、或是歡喜之人。
可嬌娘……
她如今所經曆的這一切，全都拜她的家人所賜。
而她唯一所珍視的人，也早就撒手人寰。
於她來說，或許活著比死了更辛苦。
“你還需要我為你做什麼？”
“我怕是活不到看見康家下場的時候了。”嬌娘說著，輕輕咳了兩聲，語氣越發的虛弱，“若是不麻煩的話……將來勞煩王妃，差人去我墳前說一聲。”
“你的身後事……”薛蕙哽了一下，“可安排好了？”
“在金鳳樓這些時日，我賣身所得盡數進了老鴇的荷包裏，索性那些恩客裏，有那麼一兩個有良心的……”
說到這裏，嬌娘笑了笑，笑聲裏帶著些許自嘲：“他們有時會賞我東西，雖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我卻也偷偷攢了一些，待我死後，會有人替我收屍。”
她如今還活著，卻能以說笑的口吻說著自己的身後事。
饒是薛蕙再鐵石心腸，也忍不住替她抱不平：“宋瓊如今所經曆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將來她也落不得什麼好。”
嬌娘有些坐不住，腰身微微塌陷，原本挺直的背脊與肩膀也耷拉了下來：“我原以為琪娘嫁去了薛家，兩家從此也要交好，直到薛三姑娘的事情一出，我便知道，她從沒打消這念頭。”
她本是認命了的，可聽到宋瓊敢對薛瑩動手，她的心中突然就生出點希望來。
她與薛蕙或許相處時日不多，卻知道薛蕙是極護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