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滋味著實難受,手腳困住動彈不得,胸腔裏心肺擠壓在一處,吸的氣比不上出的,憋得他眼冒金星。
恐慌之間他腦中一片空白,連身懷法術也忘了個幹淨,隻憑著本能撕心裂肺的哀嚎,悲哀著呼喊救命。
可是喚了幾聲便沒了力氣,那蟒蛇愈纏愈緊,勒的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一口氣也吸不進了。
他當時心想,若他死了,隻怕父親會在母親牌位前自刎吧……
於是瞪著刺眼的日頭,如何也不肯閉眼。
便是此時,一把長劍憑空而出,切碎了耀眼的日光,瞬間便斬落了巨蟒的頭顱。
他抬頭看向那人……
“少主!少主!”一疊聲的呼喊將他強行拽出。
天光已是大亮,小狐狸自門外奔來,一躍竄上了榻,張口欲言,卻瞧見少主麵色難看,忙又閉緊了嘴,苦哈哈地縮著屁股離遠了些。
它又忘了,少主最是不喜無故擾他歇息,這次便是王上親自來,頭上這撮紅毛怕也是保不住了……
千孚卻沒瞧它皺成一團的狐臉,皺著眉坐起身,腦袋裏還留著方才夢裏的畫麵,揉了揉額角不耐道:“何事!”
小狐狸縮了縮腦袋,小聲道:“瑤姬小姐來訪……正候在殿外……”
“隻道我睡著,教她滾!”
他正氣頭上,若是發了火,除了親爹誰也不論。小狐狸不敢惹他,忙夾著尾巴去回稟了。
不過自然要換個說法,否則若是觸怒了那位大小姐,也夠它喝上一壺的。
嘖,這年頭,狐狸難做啊……
待它撅著屁股跑遠了去,千孚方才仰麵躺下,自胸口狠狠舒出一口氣,抬起手臂遮住雙眼。
已經多久不曾夢到那人了。
當年回穀後,他不分晝夜的修煉,累極才會睡上個把時辰,惟有那麼一兩回夢見了當年事,卻已距今百餘年,遙遙甚遠。
他記得那人看過來時笑意淡淡,著一身利落的俠客裝扮,發冠高束,遺世獨立,隻是那雙他驚歎不同於所見人族的眉眼,如今已記不大清了。
那人斬下巨蟒,迎著日光,收了劍笑道:“你這狐狸甚是漂亮,這次被我遇上便罷,湊巧能救上你一回,日後可要小心些。”
漂亮?
他唇角微勾,泛起一絲笑意。
殿外靜悄悄的,瑤姬應是離去了,小狐狸在門外探頭探腦,顯然心虛得很。
千孚遙遙招了招手,它縮著腦袋走上前,瞬間被一隻手拎了起來:“敢擾我清夢,膽子越發大了。”
他瞧著並不似生氣的模樣,小狐狸忙討巧的笑:“少主息怒……”
千孚冷哼一聲,將它放下,目光幽幽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狐狸瞧他似麵有憂色,安慰道:“少主莫急,出穀一事咱們從長計議。”
他聞言,若有所思,揪著它腦袋上那撮紅毛:“的確該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