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是誰之過(2 / 2)

他忽然沉默,不知該如何辯駁。

那碗湯藥,的確是在他麵前喝下去的,可他那時並不知曉那是一碗能令女子無法生育的絕藥,若是知曉的話,即便惹怒安丞相與安皇後,他也絕對會護著白妃,不教她沾上一滴一毫。可當他知曉時,已經過去了數日,那碗湯藥早已生效,他亦問過太醫,白妃的身子已經被毀了個徹底,再無補救的機會。

他怒極,轉頭便賜了皇後一碗番邦獻供的雪蓮羹,裏頭放足了同白妃喝下的那碗一模一樣的絕藥,令皇後在位多年也不曾孕育一子,便當是賠給了白妃。

但傷害已鑄成,白妃一生也無法孕育出流淌著他血脈的孩兒,即便安皇後付出了同樣的代價,也挽回不了白妃的失子之痛。她根本什麼都不知曉,笑容還依舊是那般好看,他每每看著,便怎麼也無法將真相付諸於口,於是隻能想盡辦法的補償。

位份一升再升,賞賜的綾羅綢緞、金釵玉鐲流水一般入了她的殿府,可也隻能止步於妃位,無子的貴妃曆朝來從無有過先例,若是再往上升,便是名不正言不順,可天下萬民總得需要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後,而他也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妻子,後宮之中無刺的玫瑰是活不久的,一個無子的妃子,即便有他護著寵愛著,怕也難逃磋磨的命運。

他怎麼舍得?於是便想到了容玉。

雖說他瞧不上容玉,但容玉不屑於為難女子的性子確實是實打實的,若是白妃去了容玉身邊,即便容玉不喜白妃,也不會如何苛待與她,隻會將她供在王府主母的位子上,到時王府女子唯她是主,吃穿上即便比不上宮中,但也是錦衣玉食,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能時時瞧見、時時聽聞,再沒有比這更令他安心的了。

他想的是千般好萬般好,將一切都計劃的周全,卻不料機關算盡,獨獨忘了人心。原來她已經知曉當年那碗絕藥之事,還將這一切盡數算在了他的頭上,生出了滿心的恨意,狠了心思要奪去他的一切,如同那隻白貓一樣,最後變得一無所有。

白妃聽完之後,整個人愣在原地,而後驚慌失措的搖頭否認,還罵他是個騙子:“不,我不信,你定是在騙我,是了,直到如今你還要騙我,我再不會如從前一般相信於你了!”

說完這句,她便拔步狂奔了出去,他整個人已經疲憊不堪,根本拿不出力氣去追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遠去,在拐角消失不見。

沒過上多久,容玉便來了,這時若他還不知曉究竟是怎麼個緣由,便也白當這麼些年的皇帝了。

狠狠咬著牙,看著容玉的目光恨的能化出刀子:“王弟可真是玩的一手好計謀,倒是朕小瞧了你。”

他自以為掩飾的已經非常隱蔽,未料仍舊是被容玉看出了端倪,還借著這個來對付他,專挑他的軟肋來戳,如今皇位岌岌可危,心愛之人也對他滿腔怨恨,情與權皆失了個幹淨,轉眼已是孑然一人。

他想,他大概永遠也忘不掉白妃那雙憤怒的眸子,與那一句句生生的控訴。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深深地紮根在他的心肺裏,沒喘一口氣都是刺骨的疼。

容玉隻是平靜的說著:“禮尚往來而已。”與皇帝極為相似的琉璃色眸子染上一絲煞氣,“你想要這尊皇位,我不同你爭搶便是,可你不該將心思打在他的頭上,如今你所麵臨的一切比之他所受的傷痛,根本萬分不及。”

“不同我爭搶?”皇帝忽然大笑,連朕也不說了,“阿玉,你怕是忘了,即便是不爭不搶,父皇母後也會將這些東西送到你麵前去,而我便隻能遵守著作為兄長的本分,一而再再而三的禮讓,連‘想要’這兩字也不允許說出口,這些與同我爭搶相比,又有何差別呢?”

一句‘阿玉’,令容玉恍惚了一瞬。

年幼時,長兄總是這般喚他的,一晃過去了這許多年,物是人非之後,那些快樂的時光也被漸漸消磨殆盡,一點一點被堙沒在記憶深處,滿覆塵土,再不曾被翻出,如今即便被勾起些許回憶,也隻剩星星點點的細碎痕跡,和模糊不清的舊時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