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川風月替人愁 207不速之客(7)(1 / 2)

這晚夜半,她睡意朦朧之間聽到窗台上有輕微的響聲,以為是女婢沒關窗,便起身披了件襖子去看,卻見廂房的門開了一條縫隙。茹蕊立刻清醒過來,手腳冰冷,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著喚下人。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輕輕一咳,道:“驚醒你了麼?”

茹蕊辨出是丈夫的聲音,以為是錯聽,不禁道:“什麼時辰了?”

“寅時。”夏侯杉道。

茹蕊點燃了燈燭,坐在帳後整理衣襟。兩人成婚以來便疏遠至今,自上回親近以後,夏侯杉總是故意避開她,她身為夏侯杉的夫人不知他每日行蹤,視而不見他帶著姚清荷出門,通常卯時以後才從外麵醉醺醺地回來,喝醉了的夏侯杉由下人們扶著,茹蕊聽著吵雜人聲、腳步聲向著姚清荷住的小築館而去。

她甚至會想,沒有這三年的磨礪,看透人情淡漠,她怕是受不了被丈夫這麼羞辱,即便她隻是個身份低賤的商販女兒,也受不了。相比被夏侯杉冷落,另一件事更令她心驚,莫非她真的在乎他了?

夏侯杉一身便裝,初春夜晚的風濕涼地鑽入頸脖,茹蕊禁不住打了個寒噤,他快步走入房內,門在他身後輕輕扣上。茹蕊垂著頭看他,仔細聽著他腳步聲徑直走來,她隻覺頭腦發脹,胸口如打鼓,怕是被他聽了去,趕緊轉過身,道:“不知你要來,什麼都未預備——”

“不用。”夏侯杉找了張離她最近的椅子坐下,燈燭在他身旁的桌子搖曳,帳後的茹蕊纖細的身子若隱若現。他感到喉頭發熱,仿佛還是當年那個莽撞衝動少年,看見喜歡的女孩抑製不住地表露所有情緒,他知道在茹蕊麵前永遠不能表露出真正的心意,她會吃定他,死死地吃定他,而他會沉溺其中,執迷不悔。

茹蕊見他坐下又起身,以為他生氣了,道:“我讓人熱壺酒來,可好?夜涼似水,你別著涼了。”說完,她隻覺臉上一陣燥熱,不知在想些什麼。

夏侯杉嗯了一聲,便又坐下了。

茹蕊找了麵銅鏡整理完長發,又不甚滿意,口脂不在身側,咬了咬嘴唇頓紅潤了幾分。她從帳後輕輕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忽然聽到耳邊一陣風襲來,剛待轉首去看,腰肢上被人一按。夏侯杉幾步走到她身後,一手握著她纖腰,她是那麼纖瘦,穿著長襖的身子依然那麼瘦,她是不是生病了?他低頭看著她低垂的眼瞼,紅潤的唇色,臉色白皙得有些通透,在燈燭搖曳的光下有種驚心動魄的美。他也不知為何當初那麼幹脆就丟下她一個人在家,三年來對她不聞不問。

“我……”他幹咳一聲,收斂心神,低聲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茹蕊心下一沉,料想這三更半夜他不請自來,定然無甚好事。她竭力掩藏心中失落,恢複一貫不動聲色的神情,溫柔道:“你說吧。”

夏侯杉知道她又是白天那個心思如發的二少奶奶,對丈夫也不會卸下防備之心。也是啊,他扔下她一個人麵對這家,一走三年,她還能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