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李秋水的教授可細膩了許多，動作也慢了些，好讓我看清楚，花了兩個時辰記熟了所有招式，李秋水笑道：“我最不耐煩教徒弟，連我自己女兒也沒管，倒是敏兒你還與我投緣，心思也靈巧。”
我盈盈笑道：“師父待我大恩，敏敏就算粉身碎骨，也報不了呢！”
李秋水搖搖頭，笑道：“你這話好對別人說去，她定然喜歡……”聲音忽地低了下去，臉色也一沉。“敏兒，隨我來！”
跟著李秋水到了一處地下密室，那地道甚長，彎彎繞繞叫人不知道通往哪裏。地道盡頭卻是幾間石室，李秋水領著我，“這裏有許多本門典籍，你無事可以前來觀看。雖然不是樣樣絕頂，卻有很多精妙功夫。”我唯唯答應著。李秋水又道，“你既然入了我門下，有些門派的事情，不得不和你說，須得記好了。”
我見她神情嚴肅，不敢怠慢，跪下道：“弟子遵命。”
李秋水頗為滿意，道：“敏兒起來坐著。”
我坐下了，李秋水便道：“我這一門派，卻是先秦時便有了，取了莊子逍遙之意，名字便叫做逍遙派。這一派，武功固然是博大精深，其餘琴棋書畫，詩書韻算，天文地理，醫卜星象，都是無一不精的。本派擇徒甚嚴，非內外俱美之才不收。有的固然得以傳授一些功夫，也不能算是本門正式弟子，隻算是有些淵源。”她又道：“為師雖然有個女兒，卻因天資所限，不能傳授衣缽。你若見了，便稱一聲師姐。”
這麼說，您老人家當日第一眼就看出我是內外俱美之才了？有點黑線，心道，明明逍遙派收徒弟就是看師父心情，不然，那虛竹又笨又難看，哪裏符合了？！
李秋水又道：“我的師父，也就是你的祖師，收了三個弟子，我之上有一個師姐一個師兄，師姐巫行雲，師兄無崖子，亦是你的師公。”說道這裏，她麵上微帶一絲酸楚，但是卻並沒有表現出對天山童姥的痛恨之意，隻是淡淡敘述。“為師還有個小妹，隨我修習小無相功，卻並未被正式列入門牆，乃是掛名弟子。敏兒，你將來收徒或是傳功，須得慎而又慎。教人一兩門功夫不打緊，隻是收徒一事，必須從嚴。”
我恭敬答應著，李秋水又講了一些門中事宜，最後道：“我師兄自十多年前忽然隱遁，毫無消息，你見到他，須得以掌門之禮拜見。巫師姐鎮守靈鷲宮，號天山童姥，卻與我有仇怨，萬一遇上，須得躲避一二。”她微微一笑，“為師就說這些，以後想起來什麼再告訴你。”
奇哉怪也，按說李秋水應該對童姥巫行雲恨之入骨才對啊！現在居然隻是平平淡淡若有所思地提到。我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李秋水修養甚好，忽然想通了色即是空的道理？
李秋水估計是看見了我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笑道：“敏兒想些什麼呢？”
我自然不能告訴她我在想你和童姥的恩怨，轉口道：“徒兒在想，既然本門如此源遠流長，為何弟子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李秋水噗嗤一笑，“才忘了說，本門的宗旨乃是隱世，不在人前的。不相幹的人知道了，多半被滅了口，免得聒噪。”
我掛下一條黑線，本門的作風果然是幹脆利落，直指結果。
“那麼，本門的前輩大約都在深山隱世而居嗎？”
李秋水嫣然一笑，宛若幽蘭，“怎麼會？你看我是在深山隱居嗎？”
好吧，你算是大隱隱於宮。
李秋水道：“本門雖然是江湖門派，卻是並非那等一般淺薄之輩。時局變動，風雲起伏之時，多有本門子弟參與其中。隱世，隱的是虛名，並非是坐井觀天故步自封。”她傲然一笑，“區區江湖，何足道哉，逍遙派之人所眼見的，乃是天下棋局。”
我腦子飛快轉動，忽然有了一絲明悟，“那麼，師父是說，前朝許多名垂青史的古人，也有我派中人？”很好，原來逍遙派居然是這樣一個門派，難道前身可以追溯到鬼穀子那一派的驚豔鬼才？
李秋水格格嬌笑，伸出一隻纖纖玉指點了一下我的腦門，“猜得不錯。”
啊！我眼睛晶晶亮，“師父快告訴敏兒都有那些前輩，敏兒好時時放在心裏景仰仿效。”我腦子裏一時間冒出了許多疑似人名。
李秋水笑意盈盈，“真這麼想知道？”我忙不迭點頭，她輕聲一笑，“自己猜去吧！”指了指書房，“許多人的名字都能翻到的。”
我垂下一頭黑線，原來，我的師父是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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