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倒是閣下,在此處有何貴幹?”南荒的眼眸裏有犀利的光芒。
“天涯閑人一個,難道大師也有興趣管?”他的話語仍不掩當年的銳氣。
“閣下認清自己的身份就好,免得到時候不好說。”他說完,人影立刻就消失了。
像是個警告。
他笑,修長的手指撫著白鳥細嫩的羽。
窗外的雨沒入深沉的暮色中,遠處的碧羅山青墨一黛.
晚膳已經開始了,可韃桑公主一直在房中不肯出來.在這個節骨眼上南荒大師又不見了蹤影,客蒙急得團團轉.不得已,他再一次扣響公主的房門.
隻聽見裏麵的侍女輕輕應了一聲,門便開了.
那位白色羽衣的女子此時正倚著窗欞,遙望著什麼.
風,拂過她那流蘇似的發絲,燈影幢幢,折射出她眼底的憂傷.
客蒙正想開口,公主卻幽然一歎.
"這雨,怕是停不下來了吧......"
若是停下來了呢?她是不是也該啟程了?從此與他深牆相隔,永不相見?
客蒙一時不知說什麼,忽然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南荒有事求見公主,煩請通報."
客蒙像遇到救星一樣趕忙叫侍者開門.
南荒一入門便是一口決然的語氣.
"的確停不下來了."
客蒙迷惑不解,怎麼這人總是不談正經事呢?
"什麼停不下來了?"
南荒看了一眼他,然後轉向公主.
"此乃障雨,應劫灰而生.我看一定是帝劫山出了什麼變故,滄溟祭司才會布下障雨之陣."
"滄溟祭司?"白衣女子隱約聽過這個名字,卻又不太確定.
"不錯.障雨之術屬尋遁術係,覆蓋極廣,若無通天徹地之功無法祭出.不過,此時正值韃桑與甄那結盟之際,公主放心,甄那會處理好的.況且如今離結盟大典還有不少時日."
白衣女子釋然一笑,神色如常.
"客蒙大人,今夜的晚膳我想在房內用,不知客蒙大人可否同意?"
"公主說哪兒的話,微臣這就去幫您安排."
語畢,他恭敬地退了出去.
"南荒大師還有事嗎?"她問.
"倒是有一件,就看公主當不當一回事了."南荒屏退了侍者,房內又是一片寧靜.
入夜後的碧羅山靜謐而神秘.夜鶯流轉的歌聲回蕩在林間,鬆葉的濤聲飛旋.
寨子外的幾列車馬有緒地排列著,中堂外的勁裝男子每人手中擎著虛無焰,以術法喚出的藍色焰火在雨中跳躍,照亮了這個不大的村寨.
雨水沒過腳背,肆虐地朝中堂漫來.無形的水漸漸圍著那些勁裝男子的腳踝變為有形,如一條條透明的長蛇,纏上人的腳,再蜿蜒上去.
四周寂靜無聲.毫無聲息.
唯有中堂的門不知何時開了,一束燈光漏出,映在雨水流轉的土地上,分外清晰.
從門後走出來一個人,他一身深黑色法袍,手中擎著神杖,口中默默有詞,似在結法咒.他雙手一送,四周聲息悄然,寂靜中有股陰寒潛流.
山上的風鈴塔沉浸在夜色中,空朦而神秘。風肆意地刮來,簷角的風鈴被吹得四下翻飛。
南荒步步謹慎,早在山下,他就感覺到這兒的森森殺氣。卻很熟悉。
他踏上風鈴塔的台階,門應聲而開。他略皺了皺眉,最終還是踏出了第二腳。
門內漆黑如墨,悄無人息,門環破舊,完全不似一個常年用於守護的風鈴塔。
南荒燃起指間的虛無焰,然而,根本照亮不了這間小小的塔室。
“南荒師兄,別來無恙吧。”一個陰陰的聲音從牆壁間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