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淩晨一點。
小區內燈光稀疏,大部分的人家已經歇下。小區樓下的路燈不知怎麼今天恰好壞了,物業還沒來得及派人來修,所以有一小段路是幽黑不見五指的。
嗒——嗒——嗒——
鞋跟頻率快速的敲擊著地麵,黑暗裏由遠及近現出一道白色的光線,光源處走出來一個女人。她有約莫二十六七歲,一身精致黑色小西裝,黑發雪膚、烏眉紅唇,每一步踩在地磚上的距離都是恰到好處,美中不足的是腳步有些虛浮。
然而她掩飾得很好,不仔細看的話並看不出來。
關瑾瑜剛剛結束為期一個月的出差,本來飛機落地的時間是下午五點的,公司有個客戶點名要她過去,那個業務從頭到尾她都經手過,自然不能推辭,談談業務,灌了一肚子的昂貴酒水,熬到淩晨才回來。
酒桌上談笑風生,席下把胃藥當飯吃,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
她扯了扯襯衣的領口,隨手解開兩顆衣領上扣得嚴密的寶石藍紐扣,夜風灌進去,困意和醉意頓時被吹散了不少,四下無人,關瑾瑜也就暫時拋開了時時刻刻端莊優雅的那層麵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一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就從她嘴裏溜了出來:“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虧得一首兒歌,也能給她唱得荒腔走板、天怒人怨。
這個小區叫碧水華庭,不算多豪華,房價卻高得喪心病狂,因為它靠近CBD中心,環境卻是幽靜怡人的,市中心的喧嘩被遠遠隔在外麵,防衛設施在霖市能排得上前三,很適合像關瑾瑜這樣單身又時常晚歸的女人。
小區樓下有條長椅,年月很久了,油漆和木料都磨損得厲害,白日裏看它還有幾分時光斑駁的美感,夜裏嘛,那沉綠的銅鏽在灰暗的光下麵,活像一隻隻要吃人的狼眼睛。
也不知道小區還留著這條長椅幹什麼,要編個故事包裝成標誌性建築麼?
關瑾瑜邊吐槽邊想著項目的進度,心不在焉的走了過去。
口裏那首兒歌的調兒早就東西南北的跑了一圈,就差湊副杠子了,關瑾瑜才後知後覺的閉上嘴不再擾民。過了一會兒,她站在原地,微微皺起了眉,怎麼感覺不太對?
關瑾瑜折回來,將手電筒對準長椅,那後麵倒著一個不規則狀黑影,看形狀像是個人,還是個女人。
那人趴在地上,頭發很長,淩亂的散在了四周的草地上,還夾著一些黃不黃白不白的枯草,支楞八叉的掛著,活像個灰不溜秋的雞毛撣子,散發出一股子城鄉結合部的氣味。
一動不動的,不知道是死是活。
這個小區的防衛措施可是一等一的,怎麼會有陌生人混進來?還是說其實是某個不知道的有特殊愛好的鄰居?
關瑾瑜謹慎的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俯下.身,將雪白的光束照在女人的臉上。
唔……頭發太亂,看不清。
“小姐?”
自然是沒有人回應的。
“小姐?”關瑾瑜將領口扣上,大著膽子將手探到女人的脖子,去摸她的脈搏,同時右手將沉重的手袋高高舉了起來,一旦那人有不軌行為就立刻“結果”了她。
薛離衣作為青城派掌門溫洋的關門弟子,自小在青城山長大,一向是關著門練功煉藥,除了必要時刻去遛遛溫洋老頭兒,基本是恪守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原則。
她天資聰穎,加上年紀小,就算行為處事有些孤僻怪異,青城山那幫白胡子的老東西仍舊很是喜歡……逗弄她。薛離衣覺得自己很無辜,她不是孤僻,隻是想好好的活下去,成為一個正常的人……
外人常道青城山是“洞天福地”、“神仙都會”,隨便哪個山洞指不定就藏著仙人或者隱世不出的高手,天知道那裏麵都是一群瘋狗似的的老頭,尤以她師父溫洋為首,那簡直是犬王。成天領著一幫老頭在山裏喪盡天良的“嗷嗚”趕豹子老虎之類的猛獸,也不抓來扒皮,美其名曰:上天有好生之德。
薛離衣睨了溫洋老頭一眼,道: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