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腕上戴著一塊白色的Longines石英表,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齊,甚至塗了無色的指甲油。
薛離衣心道:難不成……自己認錯人了?
這個新鐵盒子裏裝的人比之前的公交還多還擠,久了,空氣中便彌漫出一種難聞的氣味,唯獨身前有一絲特別的香氣縈繞,像是蘭花,很淡,很舒服。
薛離衣“遠臭近香”的想往前傾一些,但又覺得唐突,她心裏正天人交戰,車廂排山倒海的一陣擁擠,鼻翼的香氣忽然就馥鬱起來。
關瑾瑜臉頰貼著田螺姑娘的臉,車廂裏還沒有開空調,有些悶熱,但她的臉卻是有些涼的,柔滑得像是冰涼的絲綢,她想起以前去一個古鎮旅遊的時候,還發現過一個古樸的絲綢店,摸起來的手感是現在這些所謂的絲綢衣料所不能比的。
關瑾瑜撐著不鏽鋼扶手的手使力,從薛離衣懷裏退了出來,保持在原來的距離,然後朝薛離衣抱歉的笑了一下。
……能用手摸一下多好。
薛離衣也笑了一下,頰邊有淺淺梨渦。
……她好香。
“你先在這裏吃點東西,我下午五點下班,很可能會晚,你可以在這之前去附近走走,隻要記得回來的路就好,實在不記得就問路,報宏泰大廈的名字就行,在霖市基本沒有人不知道宏泰大廈的。”關瑾瑜把薛離衣送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麥當勞裏,又將錢包拉鏈拉開,從裏抽出兩張一百的給她。
“姑娘……”薛離衣叫住她。
“嗯?”
薛離衣站起身,“還未請教姑娘名姓。”
關瑾瑜眉心一蹙。
……這女孩未免入戲太深。
她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八點,幸好自己習慣提早半小時出門,關瑾瑜決定利用十分鍾的時間把薛離衣從戲裏帶出來。
“小妹妹,”關瑾瑜十指交叉並於膝上,端莊地坐在薛離衣對麵,認真地說:“不管你是哪個劇組的群眾演員,演完了就該出來了,再這麼說話別人會把你當成神經病的。”
薛離衣抿唇,道:“……神經病?請問姑娘……”
關瑾瑜撇嘴:“……不要再叫我姑娘,聽著怪那什麼的。我姓關,叫關瑾瑜,我看你還沒到二十吧,叫我姐姐就好。”
薛離衣眉頭一挑,讚道:“懷瑾握瑜,好名字。”
關瑾瑜眯了眯眼,眸心訝異一閃而過。
她不是不認識字麼?
“還有,不要說未請教姑娘名姓這樣文縐縐的話,我們活在二十一世紀,不是作古的古人,你直接問‘你叫什麼名字’就行。”
薛離衣有些為難,“如此未免唐突,恐引人不快。”
關瑾瑜低聲罵道:“唐突你個頭。”
薛離衣其實聽清了,但她覺得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關瑾瑜:“沒什麼,我給你示範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薛,薛離衣。”
關瑾瑜笑望著她,說:“你覺得我唐突麼?”
薛離衣這回倒是答得簡練了,“不。”
關瑾瑜霎時覺得自己不去當祖國的園丁簡直是祖國的一巨大損失,瞧瞧這舉一反三的能力,瞧瞧這推己及人的能力,簡直了!
“可是在下不以為唐突,不代表所有人皆是如此。老溫……我師父曾說,外麵的人和我們很不一樣,刻板得很,所以我想著禮數周到總不至有錯。”
“師父?”關瑾瑜心說:師父這種生物竟然還存在世界上,該不會是網遊裏的師父吧?
薛離衣點頭:“嗯,教我功夫和醫術的師父,現在已經有一百多歲了,還是每天雞飛狗跳的。”
關瑾瑜心下了然,笑吟吟的說:“他是不是看起來是個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頭,骨子裏其實是老不正經,和神雕裏的老頑童一個模樣?”
薛離衣背挺得比原先更直,覺得自己可能遇見了高人,保不齊還與師門有些淵源,可不能丟了老溫頭的臉麵,雖然她尚不知“神雕”為何物。
從年輕女孩瞬間亮起來的眼神,關瑾瑜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得,這還沒從戲裏走出來呢!
上班的時間也快到了,關瑾瑜優雅的起身,慢條斯理的將桌上放著的挎包提到肩上,好像此刻不是在麥當勞裏,而是在昂貴典雅的法國餐廳,周邊光燈氤氳,小提琴曲悠悠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