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薛離衣身邊的時候,她抬了一隻手,拍了拍薛離衣的頭,笑眯眯的:“姐姐要去上班了,接下來的事等姐姐下班再說。”
有那麼一絲失笑和寵溺的意味。
薛離衣看著她的背影轉過玻璃門,過馬路,然後邁進了一棟摩天大樓裏,直到消失不見。一道輕輕的紅暈像閃電一樣掠過她白皙的雙頰,從她七歲之後,好像還沒有人摸過她的頭。
……唔,感覺有點難為情。
初夏,白晝變得越來越長,關瑾瑜下班的時候天還亮堂得很,以至於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壇邊沿張望的年輕女孩。
——像毛茸茸的吉娃娃一樣。
她叫薛……薛什麼來著?
“關姐姐!”也許是顧念著大庭廣眾下使用輕功不好,也許是因為上午關瑾瑜被她嚇到,所以這次薛離衣做的勻速直線運動。
財務的李姐正好和關瑾瑜一道出來,笑著問:“關經理【注】,這是哪來的小美女?”
關瑾瑜不見外的拉過薛離衣的手,握在掌心拍拍她的手背,也笑:“我表妹,剛放學就跑過來了,連社團的衣服也沒換。”
李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個清純,一個精致,豔羨的說:“你們家基因可真是好,一個兩個的淨出美女。”
關瑾瑜瞧了瞧李姐那張粉厚得活像舊牆皮一樣的臉,擔憂著她會不會跟千層餅一樣當場掉下渣來,然後麵帶微笑的數了數對方那根根分明,蒼蠅腿一樣仿佛要利箭衝天的眼睫毛,十分有素質的睜著眼說瞎話:“李姐才年輕呢,哪回和你兒子走在一起大夥不說你倆是姐弟,李姐兒子也越來越帥了,不知道學校裏多少女孩兒追呢。”
李姐捂著唇笑得花枝亂顫,薛離衣看得心驚膽戰,差點就想把手掌攤開到她麵前給她托著點一通跟著亂顫的白.粉。
“小關呐,這嘴就是會說話。我兒子要是再大上十歲,我怎麼也要和你說道說道,介紹你們倆認識。欸,你今年多少歲來著?好像有二十六七了吧。”
——我今年多大和你有半毛錢關係?
關瑾瑜打斷她,看了一眼薛離衣,笑容無可挑剔:“是啊李姐,我要帶我表妹去吃晚飯,我們先走了。”
李姐:“好,好。小關你們先去吧,我等我們家老林來接我。”
說完還抬起最新款限量的百達翡麗女士腕表,漫不經心的抱怨了一下:“唉,這老林,天天都準時到,怎麼今天過了十分鍾還沒到。”
北方五月的太陽已經落得相當晚了,李姐表上的碎鑽奔著閃瞎人眼不償命的目的熠熠生輝,薛離衣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琉璃?水晶?
關瑾瑜心裏就有點煩了,她禮貌的笑了一下,就帶著薛離衣頭也不回的往前麵的地鐵站走。
薛離衣本來是想掙開的,手牽手什麼的,總有一種讓她心裏發癢的感覺,但看著那人神情不豫,隻好任她牢牢牽著,一直到走過了來時的地鐵站,拐向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幽僻方向。
這時,關瑾瑜開口了:“你叫薛……”
終於打破沉寂,薛離衣趕緊接口:“薛離……”
“薛小衣是吧,你先帶你去我家,你意下如……不,你覺得怎麼樣?”
薛離衣幽幽的望著她,渾身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幽怨。
關瑾瑜不明所以:“?”
薛離衣:“……好。”
“抱歉出來得晚了一點,事情比較多。”
“無……沒關係的。”
關瑾瑜猛地停住腳步,差點把薛離衣帶了個趔趄。
她左右張望了兩眼,眼睛飛快的連眨了幾下,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瞬間扒下了那層端莊優雅談笑風生的皮,她驚訝的說:“誒?”
薛離衣:“?”
“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走過頭了。”
薛離衣不知怎麼就忽然想起那首歌: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