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陳書記,我們這工作真的不好做啊!”
陳宏富和蘇星暉一起回頭,隻見一個年輕少婦從門外走了進來,她中等個頭,身材稍稍有些豐滿,一張秀氣的鵝蛋臉,烏黑的長發紮成了長馬尾吊在腦後,她穿的是一件農村婦女很少穿的紅色T恤衫,顯得生氣勃勃。
她正是野豬溝的婦女主任夏蘭。
陳宏富笑道:“夏蘭回了啊,聽說你去發計生用品去了,
陳宏富的玩笑有些葷,不過夏蘭也不以為忤,幹婦女計生工作的,這點玩笑都禁不起,那工作還怎麼開展?她笑著說道:“我嘴笨手笨,教不好,陳書記來了,
陳宏富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人也不禁莞爾,屋子裏稍微有些凝重的氣氛頓時被衝淡了不少。
夏蘭趁機說道:“陳書記,今年的提留統籌任務真的有點重了,您能不能跟縣裏反映一下?減免一點?”
陳宏富臉上露出了苦笑,方有財道:“大家就別逼陳書記了,免得陳書記等會吃肉喝酒的心思都沒了,陳書記心最善了,他一定會答應的。”
陳宏富指著方有財笑道:“有財,你這是逼宮啊!不管你怎麼逼,該收的錢還是得收,實在困難的人家,鄉裏會考慮的。”
其實方有財沒說錯,陳宏富確實有些心善,這一點蘇星暉還是知道的,他畢竟也是出身農家,知道農民的辛苦,因此不像很多幹部那樣鐵石心腸,有時候在他權力範圍之內,他還是願意照顧一下自己治下的子民的。
方有財喜道:“那我代那些困難戶謝謝陳書記了。”
陳宏富擺手道:“先別謝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對了,你們可別跟別人說啊,要不然一個也不能免。”
幾位村幹部都是高興的點起了頭,蘇星暉感慨不已,這時候的村幹部,不少人還是願意為老百姓做一些好事的,今天這幾位村幹部能夠煞費苦心的把陳宏富請來,就是為了讓村裏人減免一些提留統籌,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陳宏富扭頭對蘇星暉道:“小蘇,你還沒見過野豬吧?走,一起去看看忠福捉的野豬。”
趙忠福起身道:“是啊,走到我家去看看野豬。”
蘇星暉前世當然親眼看到過野豬,別說死的,活的他都見過好幾回,不過此時他也隻能裝作第一次見到野豬的樣子,興致勃勃的跟在了他們身後。
趙忠福家離村委會不遠,幾人沒幾分鍾就走到了,進了趙家那看上去就很有曆史的院子,就看到趙忠福的妻子站在院裏,她是一個樸實的農婦,見到家裏來了客人,她的臉上露出了靦腆的笑容,趙忠福帶著陳宏富和蘇星暉進了廚房,隻見一塊大案板上放著一頭半大不大的野豬,看樣子就七八十斤,現在野豬已經被開膛破肚,各種內髒都被擺在了一邊,拾掇得幹幹淨淨,隻等下鍋了。
另外,案板上還擺著兩隻洗剝幹淨的野雞,一隻野兔,還有一隻肥嘟嘟形似大老鼠的小獸,在這裏生活過幾年的蘇星暉認得出來,那是一隻竹鼠。
竹鼠是一種生活在竹林裏的動物,以竹子為食,它的肉帶著一種竹子的清香,這是當地人最喜歡的一種野味,野豬溝南邊的山脈上就滿布竹林,因此是有竹鼠生長的,不過近年來竹鼠的數量越來越稀少,想要捉到一隻也不是很容易。
看了趙忠福家裏的這些野味,陳宏富和蘇星暉都明白,這絕對不是趙忠福偶然抓了一隻野豬那麼簡單,一定是這些村幹部煞費苦心準備的,就是為了讓陳宏富答應減免村民的提留統籌,這讓陳宏富沉默了。
趙忠福對妻子喊了一聲:“小芹,貴客都來了,你快點拾掇,等會兒貴客們要在這裏喝酒的。”
小芹答應了一聲,趙忠福便領著幾人到了他家堂屋坐下,他又弄了兩個大搪瓷缸,用開水燙過之後,給陳宏富和蘇星暉兩人一人倒了一杯涼開水,其他幾位村幹部就沒有這麼講究了,想喝水就自己倒。
方有財見蘇星暉沒什麼話,怕冷落了他,他對蘇星暉笑道:“小蘇啊,你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怎麼到我們這窮山溝裏來了哦?這算是屈才了。”
夏蘭一聽,眼睛一亮道:“這就是鄉裏新來的大學生?怪不得我不認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