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恨的便是,利用了她壓榨了她還要揚著一副讓她感恩戴德的嘴臉的人,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由衷的惡心!
薑裴氏方才拿捏好的笑容一瞬間凝滯在了臉上,那股淤塞於胸的惱意不可收拾的翻滾而起,幾乎就要掀翻她的頭頂!
這個該死的丫頭!竟然絲毫不留臉麵!果然是有娘生沒娘教的孩子!真是一點兒不討喜的性子!薑裴氏忘了,她自小也是個有娘生,沒娘教的孩子。
陸氏?那個後娘,她可是從來沒認過的。
這丫頭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她不是也是個退而求其實的選擇罷了!沒了她,還有慧淨!那個慧淨!!!那個慧淨!!!
“族姐,你這是怎麼了?莫非七娘說的不對?”裴嫿又問。
薑裴氏的臉色難看極了,可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她說對還是不對?這個時候,貌似說什麼都不太美,自己一個年近三十的人了,心底那點兒不太光亮的打算,被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娘子剝開來,攤開在陽光下這樣的認知,著實讓人歡喜不起來!
這個丫頭,她實在不喜歡!
“你這孩子,都是自家親戚,何必和堂姐這麼見外。。。”想來想去,薑裴氏臉色訕訕的說了這麼一句,是人都能聽出她話中那股氣悶。她能說什麼?!說白了,她還確實是需要裴嫿不是麼?!
“族姐請慎言!當年我太祖爺爺過繼給威遠國公為嗣子可是太祖皇帝禦批的,那聖旨可還在京兆裴府家廟供奉著呢,族姑姑也是河東裴氏嫡女出身,詩書禮教想必也是大家風範,這種話不可再說了!”裴嫿肅然道!
言下之意,族姐就是族姐,不可再自稱為堂姐了!過繼了就是過繼了,這可是太祖皇帝那裏過了明路的!你一個河東裴氏出生的嫡女,怎麼還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薑裴氏又是深深的吸了口氣,胸悶極了!瞧瞧,她河東裴氏的身份倒還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看不上了!
蟬兒隻覺得被薑裴氏捏著的手腕咻的一疼,垂眸一瞧便見那裏有了幾個半圓形的紅印,那是被薑裴氏掐的!蟬兒咬了牙垂下頭去一聲兒不敢出。
“既然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家裏還一堆要緊事兒呢!”薑裴氏心裏滿肚子邪火,甩了甩衣裙,扶著蟬兒快步朝院門外邁去,沒有教養的鄉下丫頭!
裴嫿不在意的笑了笑,徑自吩咐:“周祿來,你去和掌櫃結下賬,再把後院的馬車套來。我們跟薑夫人去少尹府。”
這麼快,已經改了口,族姐已經變成了薑夫人。
薑裴氏邁出院門的步子微微一頓又負氣一般得加快了步伐。
裴嫿也不急,慢悠悠的在自己的車輦上燒上了一壺茶湯,又吩咐青雀了幾句便悠悠閉目養起神來。
“蟬兒!去問問!磨磨蹭蹭的到底什麼時候出發?!”薑裴氏在自己的車輦中發了話。
蟬兒打起車簾子準備出去看看,一抬頭驚呼一跳“你怎麼來了——!”
迎麵正是躬身準備進來的青雀,薑裴氏聽見蟬兒的驚呼,不耐得挑眉坐起身來,又聽得蟬兒問道,“怎麼?可是你家娘子又有什麼事?”
“我家娘子。。。娘子她有事想找你家夫人確認一二。。。”那婢女吞吞吐吐衝著蟬兒語焉不詳。
薑裴氏斜靠在黃楊木製的三叉憑幾上,越過半蹲著的蟬兒的肩膀,斜睨著車駕門口的那個圓臉的婢女,依稀記得的裴七娘叫她青雀,此時見她滿臉焦急的模樣眼神閃爍,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眸光遊離間偷偷的朝自己裏覷了一眼,還時不時的往身後的那家裴七娘的車駕望去,薑裴氏頓時心中有股不好的念頭浮上來,手上捏著的瑪瑙持珠啪的一聲拍在案幾。
“蟬兒!有事兒叫她大大方方的說!支支吾吾的像什麼話!這還要不要回府了?辰光都耽擱了!”薑裴氏猛地提高了嗓門。
蟬兒和青雀俱是一滯。一個是有些沒摸著頭腦,一個是明顯被指點過的裝模作樣。
青雀翕了翕唇,略帶不安的攪了攪衣角,雙眼中還帶著若有似無的水光,圓臉上生著一雙圓眼睛,大大的雙眼皮兒,看著是極敦厚的長相,此刻這種表情在配上略微不安又無助的神情,簡直是讓薑裴氏心中不安極了!
“薑。。。薑夫人,我家娘子也是不願片刻都不願耽誤回府,日頭這樣毒,又是三伏天的任誰也不願在這兒杵著不是。。。可是。。。”青雀捏了捏衣角又放開,瞧了瞧薑裴氏又飛快的垂下眼。
蟬兒眉角跳了跳,厲聲道:“你這樣瞧我家夫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