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房間裏似乎並沒有人走動。
童小川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盡量靠著牆角邊緣接近裏間,越是靠近,他越是肯定裏間手術台周圍並沒有腳步移動的跡象。
終於到了門邊,他猛地穿過塑料布來到裏間,這時候才驚訝地發現房間裏除了手術台上的病人,還有旁邊的一台活動輪床外,卻再無第二個人。另一邊的操作台上也是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病人還活著!
此時他已經醒了過來,嘴上套著簡易的供養設施,懷裏抱著個小氧氣瓶,目露驚恐,死死地盯著童小川。
“人找到了,但是凶手不在,繼續監控。”童小川匆匆掛斷鄭文龍的電話後,便上前一把摘下對方臉上的呼吸嘴,急切地追問道:“人呢?劫持你的人呢?他去哪兒了?”
病人竭力搖著頭,氣喘籲籲地啞聲說道:“跑了……跑了……”
見狀,童小川心中一動,他想起了章桐對自己的提醒,便直截了當地冷冷問道:“馮強,你跟我說實話,在月旦街上你到底捅了李晴幾刀?”
馮強顫抖著伸出一根手指,眼神中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接著,他嘴裏囁嚅著,聲音宛如耳語:“那,那雜種騙了我,我不想,不想殺人的,小晴死了……”
“你怎麼知道李晴死了?”童小川警覺地問,要知道馮強自從被羈押後,即使在醫院裏,和外界之間的聯係也都是被嚴格切斷的,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李晴後來所發生的事,而他自首的時候,筆錄上也隻是記著“捅傷”兩個字。
“他,是他告訴我的,後來我……問他為什麼要,要殺我,他這才說出小晴當天就死了,怎麼可能?怎麼……”馮強再也沒有力氣繼續說下去了,心髒嚴重透支,臉憋得發紫,嘴唇發青,這是極度缺氧的狀態。童小川趕緊把呼吸嘴又給他套了回去,然後轉身匆匆走出了手術室。
直到鑽進警車,他這才清醒過來,明白手術室裏的異味到底是什麼,那分明就是人類排泄物的味道,由此可見馮強被嚇得不輕,但是至少他躲過了一劫。
警車開出醫院,迅速開上了通往環城高架的岔路,這時,章桐的電話打了過來。
“怎麼樣?人還活著嗎?”
“活著,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童小川的嘴角劃過了一絲苦笑。
“這……這怎麼可能?從前麵的兩起案件手段來看,就根本不可能放過他啊,中間到底出什麼事了?”
童小川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
此時,警車的正前方是紅綠燈路口,兩輛小車因為剮蹭,車主正在大馬路中間上演著全武行,這使得東西方向的車流全被堵住了,即使紅燈滅了,換了綠燈也過不去。童小川皺了皺眉,他沒有心思去等交警來處理問題,便伸手打開了警燈開關,警報聲驟然響起,警車便迅速衝過了紅綠燈。
“你是對的,章主任,月旦街凶殺案,那家夥隻捅了一刀裝裝樣子,剩下的,都是後來那畜生幹的,是他殺了李晴!”童小川心中懊悔不已,“馮強根本就不知道李晴在案發當晚就已經死了。”
“我懂了,”章桐長長地出了口氣,“這就是為什麼這個犯罪嫌疑人現在還活著,因為真正殺害李晴的人並不是他,而是李晴的現任未婚夫,剩下的七刀都是那家夥補的。而現在這個隻剩半條命的卻是被人利用了,他隻是想借此機會去搏一搏,他根本就沒有錢給自己看病和做移植手術。”
片刻沉默過後,電話中再次傳來了童小川略帶沙啞而又無奈的嗓音:“是的,你猜測得完全正確。”
“童隊,我是小於,於博文,你還有多久到局裏?”於博文在電話那頭插話問道。
“大概還有20分鍾吧,出什麼事了?”童小川敏銳地察覺到了於博文口氣中的異樣。
“死者李晴的父親半小時前急火攻心,突然腦出血住進了醫院,因為他身邊沒有別的親人,徐少華便向我們申請去照顧老人了,就在天長三院……不過你放心,我派人跟著他呢,應該不會出事的。”於博文不安地說道。
“你好蠢啊。”不過童小川並沒有把這句話罵出口,他知道,此刻那個躲在黑暗中的家夥是絕對不會放過徐少華的。
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所以,他隻是匆匆地說道:“我馬上去三院。”
電話掛斷後,章桐無意中看到自己手機頁麵上的一條簡訊,是小九從住院樓現場發來的——章主任,我想這個你有必要知道一下,病人已經送走了,這是他留下的一張紙條,是給我們警方的。
紙條上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句話——他要給我換心,我看見了,他隨身帶著的箱子裏有一顆心髒。
“這怎麼可能?”章桐驚得目瞪口呆。